“可是這藥……”
“藥我來熬吧,你去歇歇,不然肚子裡的孩子都要鬧了。”尹珍打斷了秀蘭的話,走過去接過了藥罐。
“我難不成還會害我親嫂嫂不成?”
秀蘭猶豫了片刻,隻好退到後面坐着。
她的聲音飄渺柔和,“我原本以為大小姐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可誰曾想,她會狠下那樣的心腸。”
“尹珍趁着大家夥不注意偷偷在夫人的藥裡加了堕胎藥,慶幸的是,少夫人因為腹痛,臨産在即,并未将堕胎藥服下。”
“為了不浪費那些名貴藥材,又許是見我懷孕不易,少夫人将那藥給了我,陰差陽錯之下,我的孩子成了替死鬼。”
說到這裡,秀蘭擡頭看向前方,繼續道:“第二天,小姐出生了,那是一個秋天的日子,天空卻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少夫人的慘叫聲在院子裡久久回蕩。”
說到這裡,秀蘭的眼淚掉了下來。
“少夫人去了,少爺悲痛欲絕,他抱着剛出生的你站在屋檐下,望着天空中飄落的雪花,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好半晌,我才聽見他說……”
尹昭輕輕撫上女嬰的臉頰,他說:“做隻蝴蝶吧,醉于花海,自由又自在,小漾若。”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愛意。
女嬰似乎感受到了這份愛,她的小手緊緊握住了尹昭的手指,仿佛在回應他的期待。
尹昭微微一笑,感受到了女嬰的回應。
他低下頭,輕輕親吻了女嬰的額頭,低聲說道:“我希望你能夠像水波一樣溫柔,像蝴蝶一樣美麗,自由自在地飛翔,享受生命的美好,重生于漫天飛雪的絕迹,不染塵埃……”
尹昭低垂眼眸,看着女嬰那張精緻漂亮的小臉,眼角有一滴淚緩緩落下,滴在了女嬰的眉心處。
“我反而覺得慶幸,一命換一命,至少小姐會平平安安地長大。”
“可我卻疏忽了,像尹珍那樣的人根本不會善罷甘休。”秀蘭輕輕握住尹漾若冰冷的手,“無論如何,我不會再把你弄丢了。”
尹漾若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疼痛,她看着秀蘭,說:“謝謝你,秀蘭,雖然我不知道你家小姐是在怎樣的環境裡長大,但我覺得,你一定是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看待。”
秀蘭微微一笑,眼中閃爍着母愛的光芒:“小姐對我來說,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你也是,幸仔。”
幸仔重重點了點頭。
這些年來,在尹宅,除了爺爺,最照顧自己的人就是秀蘭。
尹漾若的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淺笑,她的目光漸漸轉向一旁。
這時,她似乎看到了一個黑色人影站在角落裡。
尹漾若眨了眨眼睛,再次看清楚的時候卻發現人影已經消失了。
她心裡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她剛才明明看到有人站在那裡的。
“怎麼了,小姐?”秀蘭注意到尹漾若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尹漾若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偷偷觀察着我們?這段時間,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聽到這話,秀蘭的臉上浮現出警惕之色。
她四處看了一下:“會不會是小姐的錯覺?”
尹漾若搖了搖頭:“不,我剛才明明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角落裡,但當我再次看清楚時,人影已經消失了。”
“算了,我們走吧,這個院子有點詭異。”
兩人匆匆離開了後院。
“聿哥,你叫我?”
“坐。”周向聿将酒杯輕輕放在桌上,淡漠地說道。
“嗯。”沈确點頭應了一聲,随即坐到了他的對面。
“阿确……”周向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平靜的看着他,“你跟了我幾年了?”
“除去坐牢的十年……有十來年了吧。”沈确想了想答道。
“十年又十年,十年又十年,二十年,很長了啊。”
說完,周向聿自嘲般地笑了笑。
男人放下酒杯,雙手交疊在桌上,目光深邃地看着沈确,“你一直都很忠心,從未讓我失望過。”
沈确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不禁皺眉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周向聿微微點頭,“我可以信任你嗎?”
沈确沒有說話,而是沉默地注視着他。
周向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給兩個人都倒上了紅酒。
“你喝一口就知道了。”
聞言,沈确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頓時沖擊着舌尖,令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不由自主地用力咳嗽起來。
“怎麼樣,是不是很刺激?這可是真的烈酒。”男人淡定地将一旁的紙巾遞到了他的跟前。
沈确接過擦了擦嘴角,随後又将那張紙扔回到桌上。
“那好……”周向聿伸手拿起茶幾上的一個文件袋推給了他,“這裡是我讓你辦的事情,你盡快辦妥。”
尹漾若靜靜地看着窗外,栾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滿樹的紅葉仿佛在跳動着生命的火焰。
“若若……你過來。”尹衍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回過頭,看着爺爺,他面容憔悴,看不到絲毫血色。
才短短幾天,他就瘦了不少,面頰上的顴骨略微突出,那雙眸子裡一片死寂的空虛,像是将死之人的眼神。
尹漾若微微一笑,走到爺爺的床邊。
尹衍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聲音微弱地說:“若若,這偌大的尹宅日後恐怕要交給你打理了,爺爺老了,再沒有精力去管理這偌大的家業,所以……”
說到此處,他停頓了半晌,終于還是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所以爺爺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無論未來陪在你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我都希望你不要後悔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