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奕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瘦弱的背影。
男孩突然加快腳步,走到了女人身邊,他伸出手,“老師,我們來拉鈎吧,保證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會變。”
女人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柔軟,她伸出手與男孩拉鈎,兩個人的尾指輕輕碰撞了一下。
“幼稚!”承桑彥檸嘴角勾起一抹溫柔又恬靜的笑容,看着他。
承桑彥檸轉動着輪椅,繼續向前駛去,輪椅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滾動着,發出輕輕的嗡嗡聲。
季斯奕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就像一個忠誠的守護者,守護着他們之間的感情。
“季斯奕!”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甜美的呼喚。
他轉頭,看見程姝漫正走向自己,她的臉上洋溢着溫暖的微笑。
“承桑老師。”程姝漫微微颔首,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你怎麼在這裡?”季斯奕有些驚訝地問道。
“幹嘛這麼驚訝。”程姝漫走近他,笑道:“今天跨年啊,我就不能也來湊個熱鬧啊?”
說完,程姝漫又補充道:“不過這麼晚了,而且……我記得已經放寒假了吧,承桑老師怎麼跟你在一塊?”
“因為我……”
不等季斯奕解釋清楚,承桑彥檸就打斷了他,“碰巧遇上的,剛好同了一段路而已。”
“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了,你們同學一起好好玩吧。”說完,承桑彥檸轉動着輪椅,慢悠悠的向前駛去。
“承桑老師,别急着走啊。”韓蔚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有事?”承桑彥檸皺眉問道,眼中帶着一絲不耐煩。
韓蔚笑嘻嘻地湊過來,對着他們兩個人說道:“那個,承桑老師啊,我爸剛給我買了一車的煙花,要不要一起去放煙花?”
承桑彥檸明顯的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欣喜,但很快就被她掩飾下去,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們去放吧。”
“别呀,承桑老師,你一個人在這邊也怪無聊的,一起去放煙花吧,我爸特意從國外買的進口煙花,可漂亮了。”韓蔚說着,一把拉住了承桑彥檸的手,力氣大的讓承桑彥檸無法掙脫。
承桑彥檸有些無奈的看着韓蔚,不知道該說什麼,而韓蔚則是對着她眨了眨眼,像是在說“你就答應吧”。
季斯奕看着他們兩個人,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剛想說什麼,卻被程姝漫拉住了。
“承桑老師,一起去吧,煙花很漂亮的。”程姝漫微笑着說道。
承桑彥檸看了他們一眼,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沈确開了一瓶啤酒,他坐在礁石上,面對着海浪的拍打,仰頭灌了半罐。
“我記得剛進組織那會兒,挨了不少打,每天晚上都被人關在廁所裡,我不敢睡覺,一睡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那個時候,我還小,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後來才知道,如果想要活下去,就隻能成為他們殺人的刀。”
沈确說完這些話後,就又灌起啤酒,一口氣灌了兩大杯。
“我那個時候才明白,什麼狗屁組織,就是一群人渣。”
沈确又開了一瓶啤酒,他望着海浪,似乎想從中找到答案。
尹漾若靜靜地聽着他的故事,她看着沈确,忽然間,心情有點沉重。
“第一次殺人我十二歲,小野才十歲……”沈确喝完最後一口,将空瓶子丢進了海裡。
“我以為,殺一個人就行了,可是殺了一個人,就要殺更多的人,不殺人,就要被人殺。”
沈确的手指在發抖,他的眼神冷漠,仿佛已經死了心。
“我不知道我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的聲音沙啞,仿佛在說着别人的故事。
“我隻記得,那鮮紅的血液浸滿了我的身體和心髒,我就站在那,目光凝視着被我殺死的那個人,一動不動,我的雙腿已經麻痹了,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長吧?”
“我知道,我已經踏上了不歸路,再也回不了頭。”
尹漾若聽着沈确的故事,心如刀絞。
她知道,這些事情對于沈确來說,是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痕。
她伸手将沈确的頭放在自己肩膀上,輕聲說:“别擔心。”
他記得那個時候的絕望和無助,就像是被海浪推到礁石上的小魚,無法掙紮。
尹漾若輕輕地握住沈确的手,想要給他一些安慰。
沈确靠着尹漾若,他的腦子很清楚,他很理智。
但是,有時候卻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尹漾若感受到沈确身體微微顫抖,她輕聲說:“沈确,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其實我很平凡,在成為尹漾若之前。”女人的語氣中帶着些許嘲弄,“那個叫幸仔的女孩,生在了大山裡,父親迂腐陳舊,母親十月懷胎,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了女孩的降生。”
“幸仔沒有見過大世面,除了山清水秀的土地,她什麼也沒有見過。”尹漾若的語氣頓了頓,眼眸中閃現出幾分回憶,“甚至她不配擁有姓氏,或許,幸仔這個名字,就注定女孩一輩子都将生活在不幸之中。”
“可是幸仔并不在乎這些。”尹漾若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堅定,“她很堅強,從小就學會了自力更生,她有着山裡人的淳樸和善良,也有着一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勇氣。”
“幸仔告訴我,她小時候曾爬上了一棵樹,那是一棵很高很高的樹,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個大山。”尹漾若的眼中閃耀着一種奇異的光芒,“她說,站在那棵樹上,她看到了遠處的城市,看到了高樓大廈,看到了車水馬龍,也看到了無數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