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起火的原因還在調查,但盛合集團董事長受傷昏迷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更有幾位大人物還在這次宴會上不慎受傷,一時間陰謀論甚嚣塵上。
股價大跌,群龍無首,不少人像秃鹫一樣環伺着喬家,都想來分一杯羹,趁此機會敲骨吸髓。
他現在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八個人用,偏偏喬盛合的狀況未知,一天下來要他簽字的醫療同意書,比盛合一個月的合同加起來都多,臉上的傷口又疼,整個人煩躁無比。
這時候,他才想起來家裡還有個免費的護工,于是打電話聯系了喬纓。
一接通,就聽到屏幕那頭傳來一陣“吸溜吸溜”的聲音。
他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你在幹什麼?”
裴硯知不明所以:“吃牛肉面啊。”
經典紅燒牛肉面,不含紅燒不含牛肉的,純面。
“我和爸都這樣了你還吃得下?!”喬俞誠驚訝又憤怒地拔高了音量,“還牛肉面?!”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
以前他和喬盛合要是出了什麼事,喬纓都會巴巴兒地湊上來獻媚,企圖在兩人面前刷好感。
整體形象就是一個熱衷當冤大頭的缺愛小醜。
她怎麼變了?
“喬家養了你這個賠錢貨十四年,你爸和你哥出事了,你居然連醫院都不來?”喬俞厲聲斥責。
他絕口不提喬纓此前受傷的事情,避重就輕地開始道德綁架,語氣諷刺道:“你是現在當了大明星翅膀硬了,忘記還有這麼多年感情的家人了?喬纓你還有良心嗎?看來再優渥的生活也改不了你們下等人骨子裡的卑賤,你就該一輩子待在那個破破爛爛的孤兒院裡。”
裴硯知不由得皺眉。
他和喬俞誠打過幾次交道,這人給他的印象就是個十分溫和有禮且謙遜的人。
在人前,他總愛談論喬纓這個妹妹有多麼不省心,自己又是多麼善良寬厚,哪怕被她萬般誤解卻一直任勞任怨地替她收拾爛攤子,好一個老實人好大哥的形象。
沒想到他私底下居然是用這種語氣和妹妹說話,明面上還通過敗壞喬纓名聲來營造自己敦厚親和的人設,不可謂不陰毒。
喬俞誠這演技堪比老戲骨,估計一天能震驚張姓導演八百回,腎結石都能給他震碎了。
要不是陰差陽錯和喬纓互換了身體,連他都快被這個人設騙過去。
裴硯知喝了一口充滿工業香精味的湯底,慢條斯理地擦擦嘴,道:“這麼嚴重啊?聯合國那邊怎麼說?要不然你下個诏書吧。”
“你少裝瘋賣傻,爸現在還在icu搶救,等穩定下來後會轉去美國治療,我不管你之後有什麼行程安排,立馬給我取消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去呗。
反正就缺個人去表演父慈子孝,到時候出口轉内銷讓人寫個通稿,事情都是喬纓做的,名聲都讓你占了。
雞賊男想得倒挺美。
“你這個事啊,我跟你講,不是說,不辦。”
裴硯知依舊是慢悠悠的語調:“但我推了這麼多工作,你總要給點誤工費吧?”
裝模作樣了半天原來就是為了撈錢,果然是個人品低劣的拜金女。
喬俞誠不屑冷笑:“你要多少?”
裴硯知不清楚實情,不過考慮到喬纓的身份不易太過張揚,說了一個保險的數字:“百分之五的股份。”
喬俞誠聽罷,頓時松了一口氣。
當初盛合瀕臨破産,舉步維艱,全靠壓榨喬纓在娛樂圈的收入才得以維持。
現在這個數字已經比他預想中的低太多。
幸虧喬纓是個傻的。
況且以盛合如今的形勢,拉喬纓進來墊背也不錯。
盡管在心裡一邊慶幸一邊鄙夷着喬纓的智商,喬俞誠表面上仍舊是一副便秘的表情,好像她占了什麼大便宜似的。
他蹙着眉一臉深沉,思考良久,才不情不願吐出一句話:“好,我答應你,我會讓秘書整理好資料,你現在先來醫院。”
與此同時。
喬纓正攙扶着顧舒柔從急診室出來,遠遠地就看見兩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電梯口。
沈頤一臉心疼地刮刮阮綿綿的鼻尖,霸氣發言:“不好好照顧自己,罰你今天給我做晚飯。”
阮綿綿右臉上貼着一個繃帶,羞澀一笑,錘錘他的臂膀,嬌嗔道:“還不都是你,害我被喬纓誤會,她才把我推到水池裡。”
好晦氣。
第一次覺得裴硯知這雙5.0的眼睛有點多餘了。
喬纓先是翻了個白眼,翻到一半又停住了,思考阮綿綿難道真有這麼聰明,這都能猜到是她幹的壞事?
不對,是習慣性潑髒水。
畢竟以自己在原著中的定位,“壞事都是喬纓幹的”不失為一種思想鋼印和路徑依賴。
所以主角團往她身上扣再多屎盆子都不會被罵,甚至被看作一種爽點。
狗作者還真是三觀感人,才能寫得出這種小人得志式的主角。
花了半秒的時間想通後,她又安然地繼續進行眼眶運動,一個白眼好懸給她眼皮翻抽筋。
喬纓轉過頭不再看這對癫公癫婆。
視線掃過樓梯,便又看到喬俞誠戴着口罩,眼神陰沉沉地從樓上走下來。
他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拿着文件袋,嘴裡好像在嘟嘟囔囔咒罵着什麼。
她又純惡意地瞪了他兩眼,詛咒他最好立馬摔個大屁股墩。
最後,她沿着喬俞誠的行進方向看向醫院大門,一個長腿美女戴着墨鏡氣定神閑地站在人群中央。
那人逆着陽光,模樣熟悉得讓她想流淚。
不是,你怎麼也來湊熱鬧了?
隔着一樓的大廳,她努力睜大雙眼向裴硯知傳遞了幾個疑問的眼神。
直到眼睛轱辘都快轉出火花了,對方才終于注意到了她,墨鏡下的臉驟然一僵。
而就在此時,站在一旁圍觀了她全程操作的顧舒柔終于疑惑出聲:“……裴硯知,你是在做什麼眼神訓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