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溪不再堅持己見打開車門上後排坐着,很讨厭别人纏着她,無關緊要的事甯願順從。
袁煦掃了眼後視鏡,在等紅燈時,他盯着紅綠燈,指尖點着方向盤,他打破沉默的氛圍:“在公司怎麼樣?适應嗎?”
徐溪保持着分毫不差的禮儀:“挺好的,大家都很關照我。”
“是嗎,那就好。”綠燈亮起,袁煦打方向盤:“我辦公室在隔壁樓32層,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來找我。”
“好的,謝謝您。”
袁煦笑了笑:“下了班我們就不是上下級,不用那麼拘束……我有那麼可怕嗎?”
“根深蒂固的觀念一時改不過來,看到你就跟學生碰到老師,忍不住要繞着走。”
這番話讓袁煦啞然失笑,将車子停在路邊,他透過窗口看着那張臉,叮囑道:“路上注意安全。”
徐溪揮了揮手:“袁總再見,一路順風。”見車尾消失在車流裡,她轉身進地鐵。
剛進小區門口,身姿翩然的人影定定站在那兒,衣袍随風飄揚。柏書優雅走來,伸手想拿走挎包,徐溪斜了下身子躲開,目光裡前所未有的認真:“柏書。”
害怕徐溪說什麼話,柏書捂住她的嘴,替她理了理耳邊的頭發,挽着人往家走。
如春風沁人心脾的聲音響起:“你不必多說,讓我待你身邊就好。”
徐溪看着兩人交疊的影子沒說話。
片刻,他又問:“你愛你現在的夫……老公嗎?”
徐溪輕輕搖頭。
察覺柏書停住腳步,徐溪轉身看向他,昏暗的光線下她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那……你會中意我嗎?會不會有那麼一天。”
徐溪久久沒說話,她再次搖頭。
美眸染上憂傷,柏書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兩步上前握住徐溪纖細的手往前走。
徐溪感受到自己的指尖帶着一絲冰涼,掌心有些暖和,微微出汗,而牽着她的那隻手如玉般細膩溫和。
“我念段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瞥了眼身側的人,徐溪從喉嚨裡滾出一聲:“嗯。”
“很久很久以前,唔,幾百年前,男子在一片梅花林遇見了一名淑雅的女子,兩人意氣相投,很是恩愛,于是他們喜結連理,無憂無慮,每日相伴,雖然無子無女但日子有趣得緊。七月的晴日,年輕的女子病倒了,男子帶着女子尋遍天下名醫也沒醫好她。沉浸于悲傷的男子想出家,大師說,‘懷有紅塵之念之人不可入佛門’,那後,放不下心愛之人的男子日日到寺廟打坐,經常同廟裡的人辯論佛法,每日同若谷大師一坐就是大半日。次年八月,廟裡的兩排桂花開得極盛,若谷大師圓寂的前一夜,告訴了男子如何尋找女子。于是,男子便踏上了這條尋妻的不歸路。”
說到這,柏書停下來捏了捏徐溪軟若無骨的手指:“後面的故事,我下次再講與你聽,可好?”
徐溪點頭,任憑他牽着自己進大樓。
柏書時常在看一卷古籍,徐溪怎麼都看不懂,她坐在旁邊移動鼠标,做着ppt,在勞累之際,總會有一杯冒着熱氣的花茶遞過來。她不愛喝茶,卻也不讨厭這個味道,就像她接受了溫柔的柏書陪在身側一般,很多關于他的事都意外地不排斥。
徐溪做不出傷害柏書的動作,似乎連他的一言一行都無法拒絕,盡管他也不會逾越那條界限。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這樣的詞來形容他再适合不過。
徐溪沒有關注施家那邊的事,周末給三位老人打了視頻慰問一下,向老媽報平安便沉浸在看手工制作視頻中。
網絡上傳的沸沸揚揚的事好像被壓下來了。
徐溪一如既往做牛馬,不時碰見袁煦,難免要打個招呼。
柏書出現幾天又消失,他不說,徐溪也不問。她曾在圖書館的文獻庫檢索這個名字,也在網上搜了,但沒什麼線索,試圖尋找他講過的故事,堅持一個星期便放棄了。
或許不是曆史?也沒有野史,真正的查無此人。
毋庸置疑,柏氏是幾百年前的貴族。
有前世今生這種事情嗎?
這仿佛是很玄乎遙遠的東西。
現代人做夢都想修仙,做逍遙俠。
徐溪在青春期也幻想過當女俠,正有個仙人時,她一時又不感興趣了。長生不老之人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會有多孤寂,她無法想象。
如同柏書眼裡化不開的那抹哀傷,無法觸碰,無法感同身受。
十月一日,公司團建。
【團建六日,6号結束】
徐溪按例發完信息打開飛行模式,檢票上飛機。
四小時後,飛機降落在一片小島上。
三五成群的人歡呼雀躍。
為首的袁煦笑道:“這幾天不許叫我袁總,逮到就罰款。”
衆人附和:“知道啦。”
“房間餐廳都訂好了,散了吧。”
衆人一哄而散,約好徐溪的女生見領導往這邊來,一溜煙兒跑沒影了。剩徐溪愣在原地,硬着頭皮望着袁煦走過來,她木讷道:
“袁先生。”
“叫我名字就好了。餓嗎?這邊的吃食還不錯。”
袁煦穿着一套休閑服,上面棕白豎紋襯衫,下面黑色長褲,柔軟的發絲随意散落,沒有精心打理,似朝氣蓬勃的大學生那樣,唇邊溢着和煦的笑緩緩走來。
這人身上沒有一點班味兒。
徐溪再看自己,渾身早都發黴發臭了,還說正好借團建好好放松一下心情,費勁巴力跟女孩子談好拍照、海邊漫步……所以,要因為恐怖的領導破滅了?
不要啊——
誰來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