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特意跑過來不會是看小墨那麼簡單吧。”
“為什麼不能是看看你。”墨遠騁神色未變。
“我沒那麼重要。”
“咳咳。”墨遠騁也不知自己是被茶水嗆到了還是被顧蒹葭的話嗆到了。
顧蒹葭皺眉,她從未見過師父如此失态。
“你長大了。我過來不是妨礙你的,你想做什麼盡管去做,冥世言答應我會支持你,他不會食言。我要去幫你師叔,途徑此處,幫伊人給你帶句話,帶完話就會離開繼續南下,她想見你。”
“我本來也有意去趟北冥。”
“她可能等不了你成就大業的那天。”墨遠騁欲言又止。
“此話何意?”顧蒹葭回憶上次分别時,也不過半年光景。
“你們為難她了?”顧蒹葭激動地站起來。
“經年沉疴,藥石難愈。”墨遠騁把玩着手中杯盞,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你才是真的心狠,她不是你帶去的嗎?護不住就不該帶回去。”顧蒹葭憤怒地揪起墨遠騁的衣領。
“我怎會把你養成這樣?如果我不帶她回去她早就死了,她自己不惜命,我也攔不住。”墨遠騁掙開顧蒹葭的手,撫平領口的皺褶,看了顧蒹葭幾個呼吸的時間,歎氣離開,似有失望與不平。
在墨遠騁離開之際,顧蒹葭還是追上去問了心中最想問的問題,當年顧慕之脫身他是否知情。“知情”二字如千金般壓在顧蒹葭的心頭,壓得顧蒹葭有點喘不上氣來。原來他救下她們一是舉手之勞二是故人之托。他不僅知情還是幫手,不然城牆上的頭顱如何說得通,彼時正是他最得永安帝信任的時候。他既要忠故國之君又要全故人之義,當真是貪心。
翌日,顧蒹葭披上铠甲,整裝待發,她留下了冥世墨。
五日行軍,顧蒹葭到了睿城。往北城外駐紮着漼家軍。顧蒹葭怎麼也沒想到在面對顧芷兮之前先遇上了漼錯。二人就這麼一個站在城牆上一個騎在城外幾百米的馬背上,遙遙相望。
二人單打獨鬥幾場,都未盡全力。第三日顧蒹葭對漼錯下了殺招。
“今日怎會如此急躁?裝樣子也得裝幾天給京都那邊看的。”漼錯擋住顧蒹葭的攻勢說道。
“你當真不讓?”顧蒹葭收回佩劍,冷冷說道。
“如果我讓了,你得舍下雲城和青城。阿玄被軟禁了,阿緣,對不住。”
“可以,來日我會打回去,今日讓一讓。”
“再演一日如何?”
“你不是心系天下百姓的嗎?南邊可是等不及的。”
“阿緣,你到底怎麼了?不差這一日。”漼錯禁锢住顧蒹葭。兩方将士隻看到雙方将領貼得很近,别的什麼都不知道。
顧蒹葭被漼錯抓回了營帳。淵城的顧家人松了口氣,程雲清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多次提出加強防衛都被顧芷兮駁回。
睿城并未見任何慌亂,即使主将不在,一切仍是有條不紊。原本被留在青城的冥世墨和言炎也出現在了睿城。言炎之前跟着君爍處理軍務,對睿城比較熟悉,他自發地擔任臨時主将。
入夜,他帶領小隊精銳悄悄繞過了漼錯的營帳,插入他們跟淵城之間,想要喬裝混入淵城,隻是淵城防守堅固,難以滲入。他們隻能暫時蟄伏在山林草木中。
漼家軍主将營帳,漼錯跟顧蒹葭相對而坐。
“你到底怎麼了,近日并不是攻城的最佳時機。據探子來報,城内顧家跟程家不睦,不日便能從内部瓦解,屆時我便佯裝攔不住你,你輕松就能攻城。”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顧蒹葭整個臉埋進了雙臂裡,哽咽出聲。
“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即可。”漼錯拍了拍顧蒹葭的肩膀。
“伊人快撐不住了,我似乎從沒關心過她過得怎麼樣。我母親也去了淵城,她甯可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在她心中朱淺都比我重要得多。見到我父親,我連相認的勇氣都沒有,我想過報複他。”顧蒹葭急切想要找個人宣洩自己的情緒,一時間心裡很亂,說得語無倫次。
“似乎關于我的一切都很糟糕。我去勾引君爍,想要看我父親痛苦的樣子,差點就成功了。我父親還活着,在雲城,我不敢告訴你。我怕你遷怒我,那時我需要你的幫助。”
“現在為何又要告訴我呢?顧伯伯活着是好事,難道不是嗎?當年的事情後來我查過,就算北冥拿不到布防圖,也能拿下城池,隻是早晚問題。兩軍交戰,遍地傷亡。我父以一人之命換一城百姓,那是他自己的選擇,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那是他為了成全他自己心中的忠義。我們該學會成全自己,無悔無怨。”漼錯把顧蒹葭圈在懷裡淡淡說道。他感覺到顧蒹葭的顫抖。
“所以你在怕什麼?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相應的代價。”漼錯輕拍顧蒹葭的後背,他真的把顧蒹葭當成了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