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撞進王承允的視線裡,王承允歪歪腦袋,朝她一笑。
“笑什麼!真吓人!”
平安抱起雙臂,靠在車上睡覺。
衛麟讓她和親,一是不願拂了中原新帝的面子,二是為一件大事——弑新帝。
他想與平安裡應外合,趁中原時局不穩,将這片土地一口吞下。
衛麟從不滿足隻做赤水君主。
他想做天下的君主。
金玉鳥是衛麟的傳話筒,秦蕭送的短劍,就是專諸藏在魚肚子裡的那把刀。
專諸刺王僚,荊轲刺秦王,平安.......刺新帝?
衛平安自嘲的笑了笑。
大事若成,沒準她也能榮登曆史優秀刺客榜。
但此刻,她趁下車休息的空當,給衛麟傳了封信回去。
“漢醫說平安體内有蠱,父皇突然離世也是因為身子被蠱蟲架空,王兄務必清查宮中人口,以防後患。”
金玉鳥從手裡飛了出去,衛平安左右看了看,回到中原人回京的車隊裡去。
中原皇宮确實比赤水輝煌。
且不說皇帝後宮裡有各種各樣的奇珍異草,能種開這些,需要有足夠的人手和地方,就單說進宮後從各種各樣的門往她自己的寝宮裡繞,繞了似乎幾百米才到歇腳的地方,她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王承允怕她無聊,一直在給他講解哪一處是做什麼的,禦花園,禦膳房,藏書閣......
衛平安露出疑惑,“你登基不久,又日理萬機,竟如此熟悉,像是把宮裡每一塊磚都摸過。”
“嗯。”王承允怔了片刻,露出一絲苦笑。
“朕在這裡待了二十年有餘,皇宮所有,了如指掌。”
王氏一直是國之棟梁,先帝尤其看重,王氏枝葉繁茂,子孫多為将才,王承允有一個姐姐三個哥哥,姐姐學富五車,被先帝任命為科考出題官,三個哥哥分别作為守城将軍駐守永安三座大城,他們不歸軍營管制,是皇帝手下的金吾衛親兵。
王承允自小聰慧過人,三歲就被先帝接進宮裡當太子伴讀,太子學的每一樣東西他都跟着學,先帝是把他當作太子心腹培養,以為長久相伴總能磨出親情和真意。
卻未曾想二十年後,當年的太子身重萬箭而亡,就是被這所謂心腹奪了天下。
“好累啊,既然你如此熟悉,就讓他們先走,去把我的東西安置下,你陪我慢慢溜達。”
衛平安坐完馬車坐轎辇,坐的屁股都酸了。
她捶捶酸痛的腰闆和脖頸,她是真的不能理解為什麼中原人擠破頭皮也要進皇宮享福,這福氣她可真是享受不來。
别的地方不知道,在中原,她是第一個敢不用敬詞對皇帝說話的。
底下人不敢說話,隻有随從公公小心提醒她,“郡主,此事恐怕不妥吧?”
衛平安輕歎口氣,直接跳車,她不顧反對一定要下來走兩步活動活動。
王承允笑笑,說無妨,就真的下車陪她一起溜達。
人都走了,青石路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衛平安湊近王承允,小聲告訴他。
“我是故意讓他們先走的。”
“為何?”王承允問。
“我覺得你剛才有點不開心,偏偏你是新帝,人前還要硬撐着。”
衛平安說完,灑脫的摟上王承允的肩膀。
“現在自在了吧。”
王承允偏頭看她,挑了挑眉毛。
她輕咳兩聲,意識到這麼做不太對勁,飛快的往前走了兩步,“我這麼做不是想讨好你,宮裡人多是非多,我初來乍到的,你得多向着我點知道嗎!”
王承允不自覺的嘴角上揚,心情明媚起來。
他跟在她後頭,連聲說知道知道。
才發現。
衛平安這隻炸毛小貓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