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擡起腳,毫不猶豫的,一腳踩在了朱行景的臉上。
朱行景睜開眼,便看到臉上有一隻腳。
他瞬間意識到,有人把腳踩在了他的臉上。
而普天之下,會做出這種離奇之事,又有這種包天膽量的人,唯有一個——戚明月。
他一擡頭,果然瞧見戚明月正低頭瞅着他,她滿臉雀躍與得意,顯然心情好極了。
朱行景蹙眉:“拿開。”
“不。”她不但不拿開腳,還足下用力,在廢太子的臉上碾了兩下。
朱行景是真有點氣了。
他知道戚明月和尋常女子大一樣,但用腳踩他臉這件事實在過了。
他目光微冷,伸手握住她的腳踝,正要把她掀開,卻聽戚明月憤憤道:“朱行景,我也叫你嘗嘗被人踐踏的滋味。”
“……”他握在她腳踝的手頓時失了力。
“我自小在邊境長大。當年你說要娶我,我身邊所有人都勸我,我爹娘、我從小相伴的兄弟、朋友,他們每一個都真心實意,語重心長的告訴我,我做不了太子妃。”
說到這裡,戚明月輕笑了一聲:“我的兄弟常桓,你還記得他吧,他的妻子便是京中貴女。她請我去她家住了十日。這十日,她教了貴女的禮儀。穿什麼樣的衣裳,戴什麼樣的首飾,怎麼走路,如何用飯,如何笑,如何說話,如何侍奉男子……”
“這十日,我度日如年。但我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還是忍耐下來了。因為我相信自己不會被人欺負,也相信你不會讓旁人欺負我。”
“我爹見我如此,便同意了我們的婚事。離開肅州去京城的那日,我心中是那麼的不舍,但我沒有害怕與忐忑,因為我相信你。”
戚明月目光向下,和朱行景視線對上。
她眼底憤恨未消:“結果呢,我來到京都,受夠了奚落,最後被你一腳踩在泥裡了。”
“朱行景,你高高在上,說娶就娶,說不娶就不娶。你以為你是誰?”她說完,腳下又是一陣用力。
朱行景握着她的腳踝,靜靜地看着她,半晌平靜道:“戚姑娘,天亮了,宋千戶也許醒了。”
戚明月哼了一聲,這才是收了腳。
她走回床榻邊坐下,胡亂穿好着鞋襪,目光卻落在了朱行景身上,隻見他面色淡然的起身,斯條慢理地穿鞋襪,整理被褥,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惱怒煩躁的氣息。
見鬼,這個人怎麼回事?
都被人用腳踩臉了,居然一點不氣?
若是有人用臭腳踩她的臉,她非要将那人碎屍萬段不可!
戚明月盯着朱行景看了半晌,忽然一驚:難道這就是書上說的能屈能伸,泰山崩不改色?
戚明月目色複雜起來,這個朱行景,還真是有點能耐。
但,她還有無數辦法,讓他徹底崩潰。
泰山崩不改色是吧?老娘非要你的臉變成五顔六色!
想到這裡,戚明月心情愉悅,不由得嘿嘿笑起來。
朱行景聽到笑聲,看了她一眼,目光一言難盡。
“……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嗎?再看挖了你的眼!”戚明月立即罵道。
“……”
朱行景便收回目光,轉身往外走去。
戚明月起身跟上。
謝岑已經在門外了。他手邊還放着一桶清水。
見朱行景出來,謝岑一臉擔憂:“公子,昨晚……”您沒被糟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