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阿太又叮囑了兩句,匆匆離開了。
嚴如玉看着她胖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心裡湧起一股暖意。
孫阿太和他們家無親無故,自己家裡也不富裕,做了稀豆粉還惦記着生病的她,給他們送來了一大碗。
要知道,這年頭,稀豆粉可不是普通人能常吃得到的食物,隻有非富即貴的人才會能經常吃,普通人最多在過年節或者有什麼大事時,才會吃上一碗。
“好香啊!”
嚴如冰深深地吸一口氣,把碗推向嚴如玉:“姐,你快吃吧,你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我不餓,你……”
“咕咕……”
嚴如玉的話被肚子裡發出的腸鳴聲打斷,她尴尬地摸摸後腦:“拿個碗來,我們分着吃。”
嚴如冰拿來一個飯碗,嚴如玉把海碗裡的稀豆粉分一半到碗裡,對他說:“快吃吧,結塊了不好吃。”
她起身,去外邊院子裡,打水刷牙洗臉。
收拾妥當,嚴如冰重新回到屋裡,發現嚴如冰還看着碗裡的稀豆粉咽口水。
嚴如玉疑惑:“怎麼不吃呢?”
嚴如冰說:“二哥和小妹還沒回來,等他們回來再吃。”
嚴如玉這才想起來,原主小妹現在才讀學前班,因為原主每天早出晚歸地做工,所以照顧小妹的活由原主大弟來承擔,原主大弟每天都要接她上下學,兩人現在還沒回來。
兩人等了等,門口終于傳來腳步聲。
嚴如冰往外沖:“二哥,小妹,你們終于回來了。”
“帶妹妹去洗手。”一道清潤悅耳的聲音回應他。
嚴如玉揚揚眉。
果然是男主,聲音真好聽。
哪怕還帶着點稚氣,話裡透出來的沉穩已經遠超同齡人。
嚴如潤把妹妹交給弟弟,拎着搪瓷飯盆進屋,對上一雙水汪的眼睛,微微一怔,随後欣喜:“姐,你好了?”
嚴如玉邊點頭,邊打量他。
白襯衫,藍西褲,皮膚白皙,劍眉星目,輪廓分明,雖然臉上還帶着點學生氣,衣服也有點松垮不合身,甚至衣領和袖口處都已經搓洗起毛,但他身姿挺拔,氣質俊逸,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哪怕他現在窮,将來也絕對不會是個普通人!
被自己姐姐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嚴如潤劍眉微挑:“我臉髒了嗎?”
嚴如玉收回一直停留在他面上的視線,看向他手裡的搪瓷飯盆。
淺黃的飯盒上,紅豔的牡丹花蕊裡,挂着兩點油花。
嚴如潤說:“你這兩天生病,我中午來不及做飯,就找同學借了幾張飯票,從學校飯堂帶飯菜回來。”
嚴如玉點點頭。
知道他是不想她擔心,所以才這麼說的。他不做飯,不止因為他沒時間,還因為家裡的米缸已經空了,他想做飯都沒米下鍋。
嚴如潤把飯盒放在屋子一角的小矮桌上,發現那兩碗稀豆粉,問道:“隔壁阿太送的稀豆粉?”
嚴如玉驚訝地揚揚眉。
怎麼能立即猜出來是誰送的?
嚴如潤接着說:“剛才路過她家,聽見孔建軍說的。”
孔建軍是孫阿太的孫子,是嚴如潤的發小。
嚴如玉記得,孔建軍高考考了三次都沒考上,于是南下廣東打工,嚴如潤大學時事業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孔建軍上門求他帶帶他,嚴如潤彼時正需要幫手,就同意了。起初,孔建軍确實勤勤懇懇做事,後來看到嚴如潤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他卻一直做着基礎崗位,心裡不平衡,在嚴如潤的競争對手上門以利益誘惑他時,背叛了嚴如潤。
嚴如玉久不說話,嚴如潤不由得問:“姐你怎麼了?孔建軍有什麼問題嗎?”
她聽到孔建軍這個名字後,臉色就變得難看了。
嚴如玉回神,手腕一揮:“沒事。阿冰和阿清呢?怎麼還不來吃飯?”
“我們來了。”
嚴如冰如風一般沖進來,他身後跟着一個頭上紮着兩個歪七扭八的小揪揪的小女孩。
看見嚴如玉站着,嚴如清臉上立即露出笑容,邁着兩條小短腿跑過來:“姐,你好了?”
嚴如玉垂下眼睛看她,順便掩飾自己臉上不自然的表情,以免被男主看出來。
“我好了。”
她的聲音還有點無力,可是精神還算不錯,嚴如潤沒做他想,把小矮桌拉出來,擺上小矮凳,把飯盆裡的飯菜分到嚴如冰拿來的碗裡。
嚴如玉坐下來,視線觸及放在她面前的碗,嘴角禁不住耷拉下來。
窮!
真是太窮了!
飯碗居然豁着個大口!
命短還窮……
嚴如玉放下筷子躺回床鋪,閉上眼睛。
她想回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