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呼嘯的暴雨拍打在身上并不冷,反而将心底紛雜的洶湧情緒沖淡了幾分。
回到樓下附近的時候,符周遠遠地看到了撐着傘四處張望的徐凝煙。
幾秒後,徐凝煙也看到了符周,連忙飛奔過來,将她拉到自己傘下。
“周周,你怎麼淋成這個樣子?小渡呢?”徐凝煙焦急又擔憂的聲音響起。
符周不疾不徐地解釋:“我找到洛渡了,他沒事,就在那邊的亭子裡。不過我出門的時候太着急了,就隻帶了一把傘,他不願意跟我一起回來,我就把傘留給他了。”
聞言,徐凝煙望着雨幕中亭子的方向,半晌後才自言自語般低聲開口:“這樣也好,讓他自己靜一靜吧。”
随後,徐凝煙無奈又心疼地捋了捋符周已經完全濕透、貼在耳邊的碎發。
即便在這麼昏暗的雨幕中,符周也能看到她尚且濕潤的睫毛,她好像哭過了。
即便此刻的符周對今晚發生的事情充滿了疑問,但心底卻有一條泾渭分明、不能越界的線,讓她緊閉雙唇,不去猜疑、不去探究。
大雨如注,傾落在頭頂的傘面上,發出連續不停、擾人心緒的噼啪聲。
兩人就保持着待在傘下的姿勢,誰也沒有再開口。
沉默許久,徐凝煙輕歎一聲,終于還是主動提及今晚的事。
“周周,其實今天是洛渡媽媽去世的日子,以往的這天,我都會和他爸爸一起去墓園,但今年我們都太忙了。”
頓了頓,像是糾結許久,她又斟酌着開口:“周周,洛渡對你态度不好,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難過。”
說罷,沒有下文了,她不願說明原因。
看着徐凝煙欲言又止,眼眸裡重新泛起霧氣,符周點了點頭回應:“我知道了,小姨,我們回去吧。”
每個人都有隐藏于心的秘密,如果别人不願告知,那麼自己能做的就是,不去追問。
......
回到家後,客廳依舊亮着溫暖的燈光,但此刻卻是空無一人。
回想起不久前洛渡摔門離開的時候,洛明遠捂着腹部、冒着冷汗的模樣,符周不禁擔心起來,連忙問起一旁的徐凝煙:“小姨,洛叔叔怎麼樣了?是胃病犯了嗎?”
聞言,徐凝煙點了點頭,寬慰道:“給他吃過藥了,已經扶去房間躺下休息了。”
符周松了一口氣,随後,徐凝煙看着她全部濕透、貼在身上的裙子,連忙從客廳的櫃子裡找出一條嶄新的寬大毛巾,溫柔地擦拭着她的頭發,同時催促道:“快去換掉濕衣服,洗個熱水澡,不然明天得感冒了。”
應下後,符周回到房間找出幹淨的換洗衣物。
走出房間後,她看了一眼二樓的衛生間,最後還是去了一樓。
濕答答的裙子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她快速沖了個熱水澡,然後開始清洗脫下的裙子。
這條裙子就是剛來北甯的時候,徐凝煙在商場裡誇贊配得上她的那條,此時裙身已經沾染上了大片的污水和雨漬。
她用力搓洗,試圖洗掉上面的污漬,不知道晾幹後會不會發黃。
這樣漂亮的裙子,真是可惜了,今天應該穿自己帶過來的衣服的。
終于清洗完畢後,她走出衛生間,發現陽台正亮着燈光。
擡眸看去,徐凝煙正獨自站在陽台,凝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的雨幕。
緊接着,符周也走進陽台,走到徐凝煙的身邊,輕聲詢問:“小姨,是在擔心洛渡哥哥嗎?”
聞言,徐凝煙輕歎一聲,神色擔憂地點了點頭,“這孩子一向脾氣倔,不知道今晚還回不回來了,他一個人在外面我總不太放心。”
雨勢好像小了些,但仍舊沒有停止的迹象,借着陽台的燈光,符周這才看清徐凝煙左半邊身子也是濕的。
剛剛回來的路上,是她右手撐着傘,站在自己的左邊,想必就是那個時候淋的。
思及此,符周轉過身提議:“小姨,你也淋濕了,也去洗個澡吧。如果等你洗完,洛渡哥哥還是沒回來的話,我們再一起去那個亭子裡找他。”
徐凝煙沒有拒絕,找好換洗衣服也走進了衛生間。
餐桌上的晚飯完全沒有動過,看來今晚,徐凝煙和洛明遠都沒什麼心思吃飯,折騰了半晚上,符周同樣也沒什麼胃口了。
在心底輕歎一聲後,符周走向餐桌開始收拾食物和碗筷。
冰箱裡放不下這麼多剩菜,她隻好把裝不下的,以及不能隔夜的菜全都倒掉,然後走進廚房開始清洗廚具。
嘩嘩的水聲間,她不禁想起了還沒回來的洛渡,他還會在那個亭子裡嗎?
思緒紛飛間,她又想到了徐凝煙不久前在樓下對自己說的話。
“洛渡對你态度不好,不是你的問題。”
果然自己先前的猜測沒錯,他這算是對自己“恨屋及烏”?
想到這裡,符周又糾結了起來,看樣子一時半會,他和家裡的關系不會好起來了,而自己還要在這裡住整整兩年。
萬一以後洛渡和小姨叔叔再吵架了,還會像今晚這個樣子嗎?而自己到底要不要勸架?
雖然她的勸架好像也沒什麼用......
清洗廚具到一半的時候,廚房外隐隐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符周頓時停住了動作。
會是洛渡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