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蔣琳和陳靜走了後,兩人這才繼續吃飯,沈辰也不再和那盤青菜較勁了,專挑一些容易夾起的食物吃。
她垂着眼簾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五指雖然沒有受傷,但手掌上包裹着的紗布繞了一圈又一圈,将手指的一半都包了進去,她嘗試着曲了曲手指,倒是不疼,但是正常活動還是受了局限,再瞥了一眼腫得像豬蹄一樣的右腳,心裡是越發的懊悔了。
段臻把餐具放入洗碗機,從廚房走出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沈辰看看手再看看腳,兩道英氣的劍眉緊鎖着,走了過去,“不用太擔心,醫生說休息二十天左右就沒問題了,而且”,頓了頓,“手上和腳上也不會留疤的。”
沈辰低沉着聲音應了一下,萬分慚愧地說:“段學姐,讓你照顧我,我很是過意不去”,太多的話,不知從何說起了,她現在這個樣子,實實在在就是一個傷殘,都想着要不幹脆回家算了,大不了挨頓罵,讓爸媽操心幾天,總比在這裡叨擾段臻讓她心裡舒服點。
段臻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我推你回房間休息一下好不好?”,聲線溫柔,猶豫了兩秒,忍着心中的羞意開口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睡一個房間,我比較方便照顧你。”
沈辰現在這個樣子,讓她獨自睡在一個房間,段臻确實放心不下,況且主卧的床那麼大,兩人各睡一邊,沒什麼的,段臻在心裡自我暗示。
沒想到沈辰比她還害羞,原本因為受傷而蒼白着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個透頂,情急之下甚至伸出受傷的右手揮了一下,牽的傷口立馬就尖銳的疼了起來,額上更是瞬間就出了一層冷汗。
段臻被吓了一跳,說話的聲音陡然就大了起來,“你做什麼?”
沈辰倒抽着冷氣,紅着臉婉拒,“段學姐,我一個人睡就好,你放心吧,我可以照顧自己的”,語氣執拗得很。
段臻雖然不放心,但因着自己也羞,也不好再執意堅持,将她扶進次卧躺下,幫忙蓋上被子後,這才離開。
段臻前腳一走,沈辰就單手撐着床褥艱難地坐了起來,被子剛掀到一半,段臻就去而複返了,看她傻愣愣地坐在床上,疑惑地問:“你怎麼又起來了?”,是把陳靜帶過來的換洗衣物和電腦課本送了進來。
沈辰漲紅着臉,憋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小聲開口:“我,我想去趟衛生間。”
段臻愣了一下,旋即自然地開口,“那我扶你進去。”
“不要”,沈辰拒絕,紅着臉一定要讓段臻出去。
段臻擔心她摔倒,可又拗不過她,隻好無奈地掩上門退出了房間,但也沒敢完全離開,站在門外懸着一顆心仔細地聽着裡面的動靜,笨重的單腳蹦跳聲和衛生間門被推開的聲音依次響起,直到十幾分鐘後衛生間的門被再次打開,這才放輕腳步去了客廳。
沈辰渾身又累又疼,去了趟衛生間又折騰了許久,順利地就克服了認床的毛病,沒幾分鐘就睡着了。
午後甯靜,日頭漸漸落下,她還鼻息粗重地睡得死沉。
六點半,段臻推開了虛掩的門,屏着呼吸擰開了床頭燈,沈辰微微蹙着眉的睡顔就映入了眸中,少年感十足的臉上看上去還有些稚氣未脫,像個孩子一樣,視線挪移,受了傷姿勢僵硬安放着的手腳就突兀地破壞了這張容顔清爽幹淨的氣質。
這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段臻在心底喟歎,猶豫着要不要叫醒沈辰。
算算時間,沈辰足足睡了四個小時。
彼時,睡夢中的沈辰無意識地翻身,卻不小心壓到了受傷的右手,立馬一個激靈就疼得醒了過來,蹙着眉毛,難耐地吸了口涼氣。
“沈辰”,段臻也急急地叫了一聲,卻把剛剛睡醒的人無辜吓了一跳,身子條件反射地就往後一縮。
“啊”,沈辰發出痛苦的叫聲,原來是為了促進血液循環而擡高的右腳從抱枕上掉了下來。
這一下更是把段臻吓得臉色都變了,有些無措地看着沈辰,再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了。
半晌,沈辰才緩過神來,忍着痛,“段學姐,你怎麼來了?”,一擡頭,才看見段臻眼睛有點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段學姐,你怎麼了?”,她費力地坐起來靠在了床頭。
段臻轉過目光,不忍心去看,聲音有些沉悶,“沒什麼,阿姨把飯做好了,我來叫你去吃飯”,她的心裡也不好受,看見沈辰疼痛難忍的樣子,既擔心又痛心,而且沈辰還被她無緣無故地驚吓到牽動了傷處,心裡更是自責不已。
清醒過來的沈辰很快便明白了,反過來貼心地安慰她,“沒事的,是我自己做夢把自己吓到了,我給你說啊,我剛才夢見我媽忽然來了,哎喲,可把我吓得夠嗆…”,她編得眉飛色舞,說到精彩處,還舞動起了雙臂。
段臻急忙過去按住她的胳膊,說話的聲音有輕微的哽咽,“傻瓜,不要亂動”,手掌微涼,貼在沈辰熱乎乎的胳膊上,一冷一熱,兩人幾乎是同時心裡都震顫了一下,下一秒,便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