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離婚好幾年了,每天除了工作上接觸的人,家裡能見到的人隻有保姆和兒子,兒子性格倔強,并不粘人。
他想,要是真有人能哄哄他,那感覺應該也不錯。
春曉覺察出他散發出淡淡的失落感,心裡覺得有點奇怪。
這幾年,他生意做得很大,除了郡城本地,海城也有了分公司。
她以前見過一次他的妻子,漂亮的跟大明星似的,他又有了這麼個聰明兒子,還能有什麼可失落的?
也許,就像他們這些普通人揣測的那樣,富人有富人的煩惱吧!
春曉記得他不喜甜膩,就從包裡摸出兩塊大白兔奶糖,向他伸出了手,這個老牌子奶味很濃,糖放的少,他應該可以吃。
“突然遇上,我也沒準備禮物,請你兒子吃糖吧,還有一顆是你的。”
高尚看着春曉白皙的手中那兩顆糖,熟悉的藍白色包裝紙上印着一隻兔子,感覺到陣陣暖意。
他接過糖果,揣在兜裡,眉眼帶笑地打趣她道:”你這是留着哄閨女的吧。”
“試驗過的,育兒書上說,糖果可以讓人分泌多巴胺,有舒緩情緒的作用。”
春曉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不好意思,是不是你們不給孩子吃糖啊?”
她心裡有點懊惱,曾經因為沒有征得家長同意,給了豆豆同學糖果,還鬧了尴尬呢。
“我兒子牙不好,不過,我可以吃的。”
春曉聽到這裡就放心了,本來,這糖就是給高尚的。
豆豆的舞蹈班下課了,春曉開始忙着給孩子穿衣服。
一層大廳頃刻間就人聲鼎沸起來,孩子們興奮的吵鬧聲和家長們的呼喊咆哮聲,不絕于耳,剛才的悠閑靜谧被徹底打破。
高尚擡手看了一下腕表,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兒子還有十分鐘下課,用不用送送你們?”
“不用了,一會兒有車來接。”春曉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感激地笑了笑,說道:”你也快去接兒子吧,我們下周見!”
高尚想到,可能一會兒她老公就來接了,胸口有點發悶,就客氣地告了别,上了二樓等高磊下課。
“媽媽,”豆豆疑惑地瞪着大眼睛,問道:”為什麼不讓高叔叔送我們回家啊?”
“媽媽叫了車啊,很快就來了。”春曉緊了緊豆豆的粉色絨絨外套。春寒料峭,溫度雖然升上來了,風還是挺冷的。
之前忙活出來的汗粘在身上,現在被風一吹,又濕又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将女兒向身邊摟了摟。
在風口站上一會兒,春曉身上的大衣都要被打透了。
擔心孩子冷,她咬咬牙一使勁将豆豆抱了起來。哎,真應該少給她吃一點。
寬闊的馬路上,一輛黑色奔馳停在十字路口處等着交通信号燈。
高尚看着街邊凍得發抖的母女倆,心裡蓦地不爽起來,她老公居然還沒來。
“爸爸,變燈了。”坐在後座上的高磊及時提醒道。
高尚如夢初醒,連忙将車開走,這才意識到後面的車已經按了好幾下喇叭。
高磊疑惑地看向他剛才看的方向,隻見一對母女正在街邊,女孩正在用手堵住媽媽的耳朵玩鬧。
“你認識她們?”
“嗯?”高尚不知道他在說誰。
“就剛才你看的那對母女。”
“哦,以前工作上認識的,她女兒在樓下學跳舞,剛才等你下課的時候聊了兩句。”
高尚突然想起了什麼,将兜裡的糖掏了出來,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将糖遞給身後的兒子。
“吃糖嗎?”
高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接過他手裡的奶糖。
“你怎麼會有這個?”
他撥開糖衣,将白色的奶糖塊扔進嘴裡,甜膩的奶味充滿整個口腔,一直面無表情的小臉有了點愉悅的神色。
自打三年前離婚,高尚的前妻劉心悠就跟着男友去了海城定居,一年都難得回來一次。
高尚父母年齡大了,身體本來就不好,又得操心弟弟高明的婚事。他們本來就居住在老家鳳城,早就提出過沒有精力幫忙帶高磊。
高尚從小就習慣了,什麼都是自己來,他如今自己帶着兒子,兩個人住在唐悅小區諾大的房子裡。雖然稍微有點冷清,好在平淡安甯。
“這個阿姨長得蠻漂亮的,是天澤叔叔給你介紹的?”
他平時很少管父親的閑事,更是讨厭總逗他的李天澤,也許是糖果讓高磊的心情放松,讓他話多了些。
“她有老公。”
高尚心裡莫名不痛快,這可能就是嫉妒的情緒吧,别人家日子過的甜甜美美的,自己卻隻能當個單身爸爸。
“哦,我以為你要給我找個後媽呢。”
高尚忍不住想笑,現在的離婚率高,孩子們早早就習慣了大人們離婚結婚,高磊班裡有三分之一的孩子家長都離過婚。
隻是,像高尚這樣好的條件,離婚三年還沒找的,倒是稀少得很。單身媽媽帶孩子都不容易,何況本身連自己都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呢?
剛離婚那年,身邊人給高尚張羅過不少人。
年輕漂亮的大學生,盤靓條順,清純可愛;風韻猶存的失婚少婦,賢良淑德,溫柔恭順;女人們條件都不錯,也都瞧得上高尚,可惜就是談不攏。
年輕的未婚女孩子太嬌氣,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哄;好不容易有幾個上杆子來當後媽的,他又嫌棄人家學曆低,沒有共同語言;同齡的高學曆少婦們,他又覺得不是性格太無聊,就是太現實,功利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