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區不大，磚瓦房建築為主，到處是灰蒙蒙的辦公大樓。

進出人員穿軍裝或西裝的，開轎車或者摩托車。

“顧問先生不用着急。”

第一次接頭談判不太順利，打官腔那套P區人個個都是高手。約定俗成的四分之一份額他們不打算讓步。

“不着急把我們弄過來幹什麼？”

“002是故意把我們支開？”

081點頭，這事不用避諱。

李暮裡放下心，“那行，任務就那樣吧。”

“為什麼是P區？”

“002說離監獄近，讓你提前看看公共安全監督管理局的大牢長什麼樣子。”

李暮裡能說什麼，他什麼也不能說，頂頭上司又開始發威了。

081認真執行002囑咐他帶李暮裡看大牢的任務，P區的十座蜂巢監獄裡關着各種各樣的犯人，081一天帶李暮裡視察三座監獄。

“婵姐，你之前在哪座監獄？”

「你小子又搞什麼？」

“我覺得你待的地方肯定不差，我之後進監獄就去你待過的那座。”

「……」

房雨婵有時候想把李暮裡的天靈蓋掰開掏出大腦當飛盤扔出去，他的腦子全部用在邪門的地方。那顆神奇的小腦瓜讓人又愛又恨。

「你敢留在那就死定了，盡快回來」

“yes，Madam！”

「少說鬼話，三天後看不見你，我回去把你的頭扭下來」

李暮裡略微感到失落。

世界上沒有明棠了，沒人會在末世戰争緊張氛圍裡教他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樣生活，配合他突發奇想的散裝英語梗，神經兮兮地唱沒有調子的歌。

離開軍隊的環境，李暮裡就不住地回憶，越回憶越沉重。第一次關禁閉是和明棠一起，後面關禁閉也差不多，惹禍二人組，柴霄永遠在撈人、寫檢讨、挨罵。

“哈”，李暮裡揉揉腦袋，把回憶逼到角落。

1号到3号監獄都是情節較輕的犯人，還有部分行政拘留的配合調查人員。李暮裡涉嫌收受賄賂，此刻就該待在裡面。

“我今天在這睡吧？”

“不是很建議無關人士占用牢房，但顧問先生想體驗生活，我可以去代辦手續。”

李暮裡迅速住進牢房，跟今天新入獄犯人住進3号監獄。手表由081暫時保管，李暮裡換上深藍色囚服，拿上統一發放的鐵盆毛巾和洗漱用品與剃成光頭的囚犯們排隊進入牢房。

一頭金發，眼上縛着絲帶，大碼囚服之下挺拔闆正的身姿，在隊伍中緩慢移動，吸引無數根銀灰色鐵栅欄裡面毒蛇般的目光。

“你們怎麼進來的？”

11821号牢房服刑期最長的犯人照例詢問新來的情況，看有沒有能長期陪伴自己的坐牢搭子。

一間牢房四個人，兩個老人，兩個新來的。

“放火未遂。”底下那個新來的是個刺猬頭紋身混混。

李暮裡爬到上鋪大字型躺下，閉上眼享受與世隔絕的清淨：“教院送進來的。”

三人齊齊伸頭看向他的床鋪。

“那你得在6-9号監獄裡的一座，”那個刑期最久的犯人敏感地覺察出上鋪新人身份不簡單，“你是不是上邊有人？”

“現在沒人了。”

“你來自哪個區，我看你身體挺好的，是L區吧？”

李暮裡聞到情報的味道，盤腿坐起來：“我還真是L區的，大哥你怎麼看出來的？”

“農區的人，牧區的羊，漁區的鐵皮怪走陰陽。我們拐子一行識人口訣。”

拐子，人販子俗稱。

“老哥倒騰違禁品，刑期得50年朝上了吧。”紋身哥幸災樂禍，他的刑期隻有一年，因為他要給人口轉賣窩點放火，P期認定他戴罪立功，酌情處理了。

“我不是你們想的那種無惡不作的拐子，不做掏麻雀的生意。”掏麻雀，拐子黑話，器官販賣。

“老哥還有故事，說說呗？”

拐子哥有要求，“我可以給你們說我經曆的事，但是我們得交換。”

“老哥，你這輩子都出不去，還想着倒騰情報？”

“我不出去，總有人出去。出去的人如果能用上這些情報，也算我積德。”

李暮裡約摸這兩人都是慣犯，一個長期服刑，一個過一陣就進來一回，話術套路都摸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