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便很好。

「怎麼了嗎？」發現突然安靜下來的利威爾有些奇怪，為了他臉上看起來像似低沉的表情，詩織将臉湊前，并擡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回過神的利威爾，一個擡手拍在詩織額頭上，讓他的腦袋因此往後仰晃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邁開步伐。

「我才沒閑工夫幫你買那種甜不死人的鬼玩意，要吃就自己想辦法。」

手捂上被拍紅的額頭，詩織一如往昔的跟在後面，豎起一根手指，朝他微微一笑。

「就一個？」

「想都别想。」果斷說着拒絕話語的利威爾，卻因這追随其後的如故舉止，輕揚着嘴角。

在他們逐漸走遠後，将那一來一往的對話全聽在耳裡的韓吉，忍不住發出了啧啧贊歎的聲音。

「他們兩個真是一如往常的相處融洽啊。」

沒有聽到她自言自語的埃爾文從會議室走出來，他将視線從手中一疊資料中移開，擡頭看向她。

「韓吉，這次審議所調查兵團的出席名單由你來拟定，主要以幹部為主……」他突然一頓，在韓吉疑惑的視線中，擡眼轉看向某處，「他就留在托洛斯特區，照看好實驗巨人吧。」

韓吉猜出埃爾文停頓的原因。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瞧着兩道身影已經走到走廊盡頭，将視線落在仍一臉笑意，不死心糾纏着某個瞧不清表情的人的詩織身上。

為此，她歎了口氣。

「他肯定也不想去那裡吧。」

×

兩日後的審議所，上演一場喧嚣也驚悚的場面。

商會、憲兵團、城牆教派與調查兵團，多方人馬各持己見争論不休，最後在憲兵團牽扯出艾倫與三笠幼年時刺殺三名成年人，以其人性提出質疑，并牽連三笠是否同樣存在威脅的情況下，艾倫被點燃的怒火，終究是再也忍受不住。

一直處于觀望态度的調查兵團，樂觀其成他情緒失控的一幕。

在利威爾那頓震悚審議院的一系列粗暴操作，與埃爾文順勢而為的周全提案後，總統薩克雷手中的法槌落下，結論已定。

「真的是太過分了……很痛吧？」

韓吉小心翼翼地将沾了消毒液的棉球，輕抹在少年臉部傷口上，驟然的刺痛感讓艾倫閃了閃。

弱小的少年低聲地說，「有一點……」

「那是怎樣的痛法呢？」韓吉原本擔憂的眼神，瞬間轉變成艾倫看不懂的興奮。

「真是抱歉。」埃爾文走向艾倫，「不過也因為如此我們才能将你弄到手，在最有效的時機用上準備好的牌，你的疼痛總算有價值了，」

他蹲下身，朝艾倫伸出手，「我向你緻敬，艾倫，以後要請你多多指教。」

艾倫愣愣地看着眼前那隻手，以及埃爾文欣慰又溫和的面容。這些日子渾渾噩噩，連自己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都不甚清楚，不僅被人當怪物看待，還差點落得一個被當場處決的下場。

心理一股感激油然而生，艾倫連忙擡手回握，「是！請多指教！」

下一刻，艾倫便因一旁走來的身影迅速抽回了手，擔驚受怕地盯着坐在身邊的利威爾。

「我說艾倫。」他瞥了眼吓得縮成一團的少年，「你是不是很恨我？」

就是給他一百個膽，艾倫也不敢吱出一個恨字。

「不……我明白那是必要的演出……」艾倫諾諾地說，可被痛踹一頓的陰影實在太重，他不禁雙手擋在身前做出防衛姿态。

得到他善解人意的回答，利威爾滿足地道，「那就好。」

「可是也該有個限度吧……」韓吉略有責怪的說着，還翻開手帕裡的斷牙，「你看，你把他牙齒都打斷了。」

利威爾一臉嫌棄，「幹嘛撿啊，真惡心。」

「因為這也是重要的樣品啊。」

「艾倫。」利威爾涼道，「挨揍總比被這種人解剖來得好吧？」

「幹嘛這樣比較，我才不會殺了艾倫呢。」

聽着他們一來一往，從容自若地說着當中他壓根無法忽視的可怕字眼，艾倫一臉驚慌失措，覺得自己從生死徘徊中又落入了另一個深潭泥沼之中。

怯弱的眼神在他們之間流轉，突然想起埋在心中已久的問題，艾倫艱難地吞了口水，小心翼翼地輕聲發問。

「那個……請問那位希甘希納區的英雄，那位前輩也是在調查兵團對嗎？」

「你說詩織嗎？」韓吉點點頭，「是喔，他是在三年前才到我們調查兵團的。」

聽到崇拜已久的英雄名諱與去向，艾倫滿眼都是掩藏不住的欽佩。

「我一直都想見他一面……雖然他們幾乎都死在四年前的奪還戰中，但那位前輩救了許多希甘希納區的居民。」少年腦海中又浮現一個身高近兩米，全身布滿大塊厚實肌肉的男人塞進兵團制服的畫面。

「咦？」

艾倫擡起頭，傻呆呆地看向剛才發出驚訝聲響的韓吉，爾後在發現所有人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時，他頓時吓得縮成一團，又變成一隻窩在沙發上的受驚倉鼠。

「我我我我、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等等……你不記得了嗎？」韓吉不明所以的把臉湊到他面前，「詩織說你們見過面啊！在開墾區，他當時還是駐紮兵團的士兵！」

「……咦？」艾倫呆愣了一下，當腦海驟然浮現出一張陰險笑容時，他驚愕地瞠大雙眼，「咦咦——咦！」

「我好像從你眼中看到什麼失禮的畫面了。」韓吉一手搭在艾倫肩上，對着他驚慌不已的面部表情，微笑點頭，「沒錯喔，那個看起來随便一折就斷的豆芽菜少年，就是你口中的希甘希納區英雄喔。」

「咦——」艾倫吓得兩眼發直。

「你比較失禮吧。」利威爾瞥她一眼，起身朝門口走去，「離回程還有些時間吧，我出去一趟。」

「唉唷……」韓吉笑得有些玩味，「不是才闆着臉對人家說想都别想嗎？」

利威爾沒搭理她的調侃，「不帶點回去的話，那蠢貨又要唠叨個沒完了。」

「利威爾。」埃爾文叫住他，從口袋掏出一張紙，「奈爾推薦第十三街轉角那間，就在這附近，地點标注在這了。」

米可揉了揉鼻子，「斜對面的聞起來也行。」

「了解。」利威爾接過紙圖，開門離開。

呆呆地看着所有人好像很習以為常，不僅相當熟悉也默契十足，還很理所當然的模樣，尤其是那個利威爾兵長一副不知道是不情願，還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那個……」艾倫眨眨眼睛，一頭霧水，「利威爾兵長這是要去哪嗎？」

韓吉微微一笑，朝他肩上一拍。

「幫我們的希甘希納區英雄，買甜點當土特産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