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輕描淡寫,其中的苦楚卻越發引人深思。
關琦曾經讀到過一個觀點,說喜劇的内核是悲劇,觀衆站在高處觀賞着演員把傷口撕開取樂,笑的前提是事不關己。
那池水也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也許并不是事不關己。關琦想,演員和觀衆分明都入了戲,在那一刻隔着空間融在了一起。
于是冥冥之中,傷口不再疼痛,快樂立在了痛苦之上。
而她,亦是如此。
陽光裡池水也燦爛得就像是一朵奶油向日葵。
關琦卻開始憐惜她。
她想把她撿回家。
空氣安靜下來,隻有池水也輕輕哼唱的聲音。工作人員操縱着無人機上升,體貼的把空間留給兩人。
關琦沿着海岸線捉着蛏子,不知不覺走到了最初登島時,池水也瞞着劇組人員給她吃巧克力的位置。回頭朝海水裡的池水也看了一眼,隔得遠遠的,對方已經成了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她掏掏口袋,手心又是一顆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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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穎坐在岩穴口,手裡緊握着手機,屏幕裡正是關池兩人的畫面。陽光灑在她身上,卻帶不來一絲暖意。
她都做了什麼?
唐穎臉色蒼白得厲害,兩頰還飛着未愈的潮紅。
她理所當然地享受着池水也的細微關懷和無私幫助,卻從未在意過對方的喜怒哀樂。
她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像最趁手的工具。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就真的把她當工具一樣對待了?
不敢去想那段時間池水也一個人是怎麼度過來的。
為什麼從來都不跟她說?為什麼不告訴她?
唐穎隻覺得太陽穴針紮一般的疼。
又為什麼,
告訴了關琦?
手機震動兩下,是經紀人發來了微信: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但這個節骨眼上,多少雙眼睛盯着你?多少雙手想把你拉下來?你想想清楚。你走到今天這步不容易,千萬别功虧一篑。
拇指摩挲着手機屏幕,唐穎眼前有些恍惚。
她走到今天這步不容易。
可是,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步?
“喂。”
唐穎緩慢擡頭。
關琦鼻子微皺,不爽地俯視着,“你退燒了沒?”
唐穎沒回答,探頭看向她身後,沒有池水也的蹤迹。
于是側過臉,阖上了雙眼。
關琦氣急,“唐穎,你現在裝都不裝一下了是吧?”
唐穎想解釋說自己隻是有點累。
又覺得沒這個必要。
反正再怎麼樣這個女人也會讨厭她。
因為水也曾喜歡她。
唐穎讨厭曾這個字眼。
關琦看她這副德行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清高什麼?以為她會像那群腦殘粉一樣無腦捧着她嗎?
“我看唐老師很有精神的樣子。”關琦說,“那午餐您就自己解決吧。”
她手裡還拎着一兜海鮮,是池水也剛捕撈到的,虧她倆還想着唐穎病着需要照顧!
她關琦,關大小姐,什麼時候做過伺候人的活兒!
不感激她就算了,居然還敢給她擺臉色。
關琦拎着那兜海鮮,掉頭就走,連水都沒有留下。
“發生什麼事兒了?”池水也看着她把東西原樣拎回來,人也怒氣沖沖的樣子,納悶。
關琦有點心虛,畢竟唐穎還病着,她跟一個病人鬥氣也屬實不占理。
她小聲抱怨:“我不喜歡唐穎。”
“要不然讓原一去照顧她?”
旁邊烤蛤蜊吃的原一一愣。
池水也沒再嬉皮笑臉,她說,“你實在不想,那就不去了。照顧她不是我們的責任。我會給張導打電話,讓他聯系唐穎,如果唐穎病得嚴重該退出就退出,我們沒道理充當她的勞動力。”
“我們該做的都做了,已經盡力了。”
“你不是擔心她嗎。”關琦小聲道,還帶着點忿忿不平。
“我确實擔心,但隻是擔心同事的擔心。”池水也說。“我還是覺得大小姐比較重要。”
關琦揚起小臉,上勾的紅唇在陽光下愈加奪目,“哼,跟着我,我可不會虧待你。”
與此同時——
“喂,給我收拾收拾,我以後住這兒了。”
付不群一屁股坐下。
李景同笑得雲淡風輕。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