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葉勇他們被抓了知道吧?”江來剛要開口糊弄過去,那個警察先開了口,“先别說你不認識他們,這群人在我們這挺有名的,基本的人際關系我們都摸清楚了。”
江來摸不清這個人要幹嘛,最近風聲緊,反複思考了自己之前幹的那些事,确實和這夥人沒什麼特别的交集:“那咋了,我跟他們除了見過一兩面,是真不熟,警官有什麼要幫忙我确實沒那個門路。”
“你不熟,你父親跟他們熟啊,你父親是江天明,對吧。
“那你或許該去找他,而不是找我,畢竟我和我父親也沒有很熟。” 老實說,能被警察知道身份其實江來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很多東西隻要細查,都有痕迹。但是她實在想不通警察找她到底什麼事,如果和她父親有關,他父親幹的事大部分她都是不知道的。
那個警察擺擺手,故作誇張的語氣說:“你還真别說,這個事還真非你不可。最近咱們片區招輔警,雖然掃黑除惡關進去一批人,但是大部分都是小卡拉米,關個一兩個月就出來了,得有人管束。這些人向來是不服我們這些警察的,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我不合适吧,我爹還關在監獄呢,政審都過不了。”
“特事特辦嘛,最近警力人員人手不足,嚴重稀缺你這樣的人才。”
江來揉了揉臉,感覺有些頭疼:“可别給我戴高帽子,我這文化程度也就九年制義務教育,談不上什麼人不人才的。你們辦事不想消耗自己的人員,就招點低價的編外人員處理這種瑣事。到時候好名頭都是你們的,我們這些人怎麼都是不入流的。到時候民衆看不上我們這種人,你們内部的人也瞧不上我們。就算改革了,輔警也能有編制,我的政審能過你們的程序嗎?”
“你也先别急着拒絕,考慮考慮,你父親以前也是我們這兒的輔警。政審的事情也不用擔心,你父親有重大立功表現。你之前呆着那個駕校現在也沒幹了,暫時你也沒工作,考慮考慮,最近政策對于你們這樣的有優待,特事特辦。”
那個警察說完,站起來拍了拍江來的肩膀,回了警察局。
江來把叼着的煙頭拿下來,按在地上擰了擰,摁滅了,又掏出煙盒,顫抖着想抖根煙出來,試了好幾次還是沒能如願。她深呼吸了幾口氣,擡眼看見宋嫂子拎了東西往這邊走過來,将煙盒塞回了衣兜,站了起來。
眼前黑了一下,她看見好多星星在眼前動,站在原地緩了緩,視線才逐漸回歸正常。
等到緩過勁的時候,宋嫂子剛走到她近前。她揚起笑臉,接過宋嫂子手中的東西,又安慰了一番,保證給宋嫂子送到宋大哥手中。目送着宋嫂子打車走了,她才又找人把東西給宋大哥送去。一套流程走下來,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等到她回家的時候,祝冬青和祝春生早已在家。
江來笑着跟他們打完招呼,走到了花房。躺在躺椅上,拿起旁邊的書看,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所幸直接将書蓋到了臉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是總覺得自己現在的腦子很亂,不知道該想什麼不該想什麼,她隻是突然覺得好累。
再次見到光明,看見的是祝冬青的臉。
祝冬青的眼底滿是擔憂,伸手幫她擦了擦臉,她才感受到臉上冰涼的觸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眼淚已經悄無聲息落了下來。祝冬青的動作并沒有讓江來緩過神,反而讓眼淚源源不斷流了下來,像是決堤的洪水。
江來實在不知道怎麼說這樣的情緒,她自己都不明白,所幸祝冬青并沒有追問她,隻是默默地陪着她,時不時幫她擦擦眼淚。她很感激,在自己都沒有想清楚的時候,祝冬青便能理解她。
她想不明白,曾經對她來說難以逾越的鴻溝,怎麼就變成了别人口中一句輕飄飄的特事特辦。以前還能安慰自己,沒辦法,命該如此。怎麼恰好在她接受命運的時候,她好不容易勸說自己接受的事情,就變得不是個事了。
她感受到一種深深地無力感,好像不管自己怎麼努力,怎麼說服自己不去在意都無濟于事。不是感歎命運的不公,隻是為尚還年輕的自己感到委屈。曾經的她并不是現在這樣一副無所求的樣子。曾經她也意氣風發過,參加比賽,拿過冠軍,有機會更進一步。
就因為臨門一腳被卡死了,結果等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居然聽見有人跟她說,那都不是事,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可明明她曾經真的離人才的距離無線趨近過,叫她怎麼接受。
或許年少不可得之物真的會困其一生。
江來的淚水什麼時候停止流淌的她自己也記不清了,其實就連怎麼開始的她都記不得。她的淚水隻是悄無聲息的從眼眶裡跑了出來,并沒有通知她本人。她感覺自己的情緒都有點割裂,其實沒什麼的,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沒什麼的。
還好祝冬青沒有大張旗鼓地表示擔憂,她隻是默默地在旁邊陪着江來,不然江來真的會無所适從。祝冬青正在旁邊看書,看不見書的标題。感受到江來沒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看向她的時候。祝冬青從書中擡起頭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