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校生逃避不了自我介紹這一環節。
當祝春生走上講台寫下祝春生這三個字的時候,台下就已經響起了一點竊竊私語的聲音。等他轉過身的時候,台下有個聲音突然響起:“春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嗎?生生不息,那可真算得上是禍害了。”
話音剛落,原本竊竊私語的教室發出一片哄堂大笑
班主任隻是出聲叫了那個同學的名字,提醒他要尊重同學,别鬧了。但那個老師分明嘴角也帶上了笑意,顯得好像很是贊同這句話。
祝春生等到教室沒了聲息才開口,說的話隻有簡短的五個字——我叫祝春生。
話音剛落,半晌又爆發出一片哄堂大笑。
有的同學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行了行了,我們知道你是禍害了。”
偏生祝春生被班主任安排到了剛剛第一個開口說他是不是禍害的同學旁邊,美其名曰他們有誤會,坐在一起好好和解。祝春生也因此得了一個禍害的稱号,合并班上原本的“三害”,成了“新四害”。
原本那“舊三害”其實也沒什麼。無非一其中一個五音不全,上音樂課的時候被音樂老師說唱歌像牛叫;另一個在校運會八字長繩的比賽上搖繩,中間斷了幾次;最後一個因為天生智商低弱,留了很多級。
現在多出了一個祝春生,因為他叫祝春生。
至于被針對嘛,除了一開始的自我介紹産生的過節,也因為這群人向祝春生收保護費的時候,祝春生沒有給。
或許是真的很害怕江來告訴祝冬青這件事,祝春生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江來。至于能不能得到幫助和解決,他并不期望。
學校就像一個小型社會,當江來聽見祝春生說的這些事情的時候,不免想起第一次去祝冬青的蒼蠅館子吃飯,也有人來讨要保護費。尤其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最是不好管束,一個不應該的引導就會影響一個孩子的一生。
她覺得她可能需要去和祝春生的班主任談談。如果得不到恰當的解決,她應該旁敲側擊向祝冬青傳達需要給祝春生轉校的需求。
祝春生說完就一臉緊張地看着江來,好像希望得到江來不會告訴他媽媽的保證。
“放心,我現在不會告訴你媽媽。但是如果事情到了必須要告訴你媽媽的情況,我們就不可以再繼續瞞着她了。你看這樣行嗎?”江來沒有繼續說的話是——如果有必要的話,你可能需要再轉一次學。
她突然想起一些關于這所學校的傳言。以及暑假在三洞溝溺水的那幾個孩子無一例外都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和祝春生同歲。
祝春生對于将這件事告訴祝冬青表現得十分抗拒,但江來說的前提是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知道萬不得已的地步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步,但聽江來的假設好像很嚴重,所以他還是十分艱難地點了點頭。
江來見說動了祝春生,這才轉過身,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癢,打了個噴嚏。車外的雨變得小了些,江來關了暖氣,開了眼後視鏡,對坐在後面的祝春生說:“我們先回家,洗個澡,免得感冒了。”
看着後視鏡中的祝春生點了點頭,江來才發動了車子。
才淋了雨,自然是不可能将祝春生送到祝冬青的店鋪裡面的。結果等回了家,祝春生發現他沒有帶鑰匙。兩人站在門口面面相觑,江來無奈地笑了笑:“去我家吧,如果你不想感冒的話。”
江來打開了隔壁的房門,邀請祝春生進去:“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找點衣服,感興趣的話可以随便看看。”
她翻箱倒櫃了半天,才從衣櫃的角落裡翻到了請幾天買來打算給宋處安當生日禮物的衣服。宋處安的生日在國慶節,如果不是時代不一樣了,他的名字可能會被老一輩的人取做宋建國。
江來拿着衣服出來卧室的時候,看見祝春生正在對面那個小花房參觀。因為下層的的布局,花房面積算是整個房子最大的地方。落地窗邊安裝了幾個架子,江來在裡面錯落有緻地間種了一些花草。架子旁邊有個矮木桌,放了把藤椅,可以坐在上面搖那種。落地窗的另一邊做了個榻榻米,最裡面的地方也擺放了一個架子,種了些不喜光的植物。
“怎麼樣,不錯吧。”
祝春生聽見聲音轉過身:“我評價不好,不過很喜歡。”
江來将手中的衣服扔給祝春生:“去樓下洗澡吧,直接走屏風後面,廁所的門在那。”看見祝春生将那衣服翻過去翻過來看,又繼續補充,“放心吧,新的,沒人穿過。原本是要送給另一位小朋友的,不過沒關系,我之後去買新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