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三人已走到了那被鐵門封鎖的月洞前,一路上果真如洛淩霄所說,隻偶爾見到幾個正在伺候花草的族人問候兩句,臨近這間院子時就已沒什麼閑雜人等出現了。
“昨天小洛應該同你們說過,這院子曾住過公羊氏嫁來的夫人,”洛淩霄取出一枚鑰匙去解開鐵門上的鎖鍊,“她是公羊氏最後一任家主的女兒,我想她那裡或許會有關于公羊昊的一些記錄……”
她話音未落,門上鐵鍊已應聲掉落,洛淩霄用腳尖勾開那串沉重的鐵鍊,将鐵門用力一推,門栓上的鐵鏽相互摩擦發出尖銳的嘎吱聲,洛淩霄先一步踏入了院子裡:“走吧。”
好在昨夜過來時有注意不踩到地上那些雜草,走進院子時鄭南槐飛快掃了眼屋前屋後,确定看不出他和燕北堂昨夜來過的痕迹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洛淩霄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徑直帶着兩人走到了屋子正門,這裡的鎖則簡單很多,隻在門上挂了一把小小的銅鎖,随着咔哒一聲,門頁上被震落細細的一層灰,洛淩霄趕蚊子似地掃了兩下,随後就推開了這間塵封數十年的屋子。
屋内的陳設和鄭南槐他們暫住的地方差别不大,除開最基本的桌椅床架再沒别的,乍一看甚至看不出這地方曾住過一位剛剛出嫁的小姐。
不過洛淩霄也壓根沒看那些一眼就能盡收眼底的擺設,而是徑直帶着鄭南槐兩人拐進裡屋,裡屋一側也是用作卧房,樣子同外頭那間沒什麼區别,唯一不同的是屋内另一側地上正放了一個巨大的木箱。
這屋子的窗葉全都被死死封住,故而洛淩霄直接拿起桌上的燈盞燃起一點光亮,示意燕北堂接過。
木箱上頭沒有落鎖,洛淩霄伸手探向箱子,就在鄭南槐以為洛淩霄會直接将箱子掀開時,木箱卻在她的手掌即将碰上時亮起一道幽光,光芒立刻分散成數道向外擴散,隻一眨眼的功夫,箱上竟出現一道法器銘文。
不過洛淩霄對此神态平靜,顯然早已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她伸出食指在銘文某處開始沿着紋路描摹,在她收回手指時,那道銘文便閃了一閃,随即重新隐入木箱之中了。
這回她拉開木箱的動作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了,蓋子一掀開,鄭南槐就嗅到箱中傳來的淡淡黴味,燕北堂将手中的燈靠近了些,映出箱内一疊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籍冊和幾個木盒子。
洛淩霄将擺放在最上面的一個小木盒取出打開,裡頭的東西在燈光的照耀下登時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盒子的錦緞内襯裡,正躺着一枚做工精緻的玉章,玉章上鑲嵌的寶珠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這便是公羊氏的家主之印,我也是許多年前溜進這裡才發現,原來那位嬸娘竟就是公羊氏的後人。”洛淩霄将玉章遞到鄭南槐眼下,他接過來後看了眼玉章底下,果真用陽刻手法刻着公羊二字。
“當年家主将這裡鎖起來,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直到解開了這個木箱,我才明白他為何出此下策,”洛淩霄看着盒子内的印章,半張臉隐在幽暗之中,使得她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晦澀不清,“公羊氏對我祖上多少有恩,雖然其血脈已流落天涯各地,但隻要這些東西還在,幽州公羊就不算徹底消失,這屋子就暫且當做為故人空出的客房又有何妨。”
鄭南槐低頭看着那枚印章,即便它所象征的輝煌家族早已沒落于天地紅塵之間,其熠熠生輝的模樣仍舊讓人可以遐想出昔年它背後所站立的家族是如何強盛。
不過這一切也都隻能倚靠遐想留存就是了,鄭南槐合上蓋子,将木盒放回了箱子裡。
“少微那丫頭是不是和你們說我老是和她提起公羊昊這個名字?”洛淩霄笑了一聲問道。
鄭南槐挑挑眉,真不知是洛淩霄對自己的侄女太過了解,還是她的耳目早已遍布乘仙宗内每一寸土地。
或許二者兼有吧,鄭南槐心中一瞬間閃過許多心思,乘仙宗近些年事漸衰弱,穆旗和洛淩楓這樁親事裡到底有多少是真情厚誼多少是利益置換還真不好說。
“沒錯,”鄭南槐點點頭,“少微小姐的确提過此事,我們也很是好奇,按理來說公羊昊去世離你出生少說也有百餘年,為何你會對有這樣深的印象?”
然而洛淩霄并未立刻回答他,而是拿起箱子裡另一側那疊籍冊最上頭那本已翻起毛邊的冊子遞了過來。
“這是嬸娘記下的,關于公羊氏最後兩代家主的事情。”
鄭南槐看她一眼,這才将冊子翻開,已泛黃變脆的紙張在翻動時發出微弱的沙沙聲,鄭南槐發現冊子裡的内容更像是那位公羊氏後人的日志,第一頁時的口吻很是稚嫩,看内容應當是她孩童時期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