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提,白獻涿的表情也逐漸凝重起來。
“你這麼一說……我當時趕去京州截胡的時候,皇甫嘉瑛是知道這裡頭裝的是‘瓊水丹鯉血’的,不過我剛才不是說很多人都不知道丹鯉血能用來修補斷裂的法器麼,也許她隻是不知道這件事罷了?”他拿起那瓶子,眼中滑過一絲心痛,自暴自棄地拔開了瓶塞。
一縷悠悠的紅霧随之從瓶口内散出,鄭南槐心中一動,那團紅霧竟緩緩飄入他的鼻腔,在嗅到血味時鄭南槐莫名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頓時皺起眉來。
擡眼時才發覺白獻涿正愣愣地看着他,燕北堂則輕蹙着雙眉,神色看着有些憂愁。
“看來我隻要稍微注意到生氣的存在,我的身體就會主動自行吸取……”鄭南槐心跳快了一分,強自鎮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卻沒注意到自己掌心已泛起不正常的熱度,那是他感到緊張的征兆。
就在他胸腔裡都升騰起一股虛熱時,燕北堂握住了他的垂在桌下的手,微涼的手指蹭過他掌心,鄭南槐下意識朝身邊看去,見到燕北堂做不得假的擔憂神色。
“那之後在外行走可能得注意點了,”白獻涿也在此時開口,他看着頗為苦惱,“我還沒研究過屏蔽生氣的法器,感覺會很傷腦筋……”
但他很快朝鄭南槐笑了笑,“你放心,我肯定能做出來的,不過還好你現在有了木石之心,情況好了許多,再者還有燕北堂陪着你,你不要太擔心這件事。”
對上他平靜的眸子,鄭南槐體内那股不自在緩緩散去,也朝他點了點頭。
“言歸正傳……若真如你所說皇甫嘉瑛隻是不知道‘丹鯉血’ 的價值,那倒也算合理。不過她始終是皇甫一族的人,雖說隻是義女,但這些年她好像已完全從她父親接手了嘉賓樓,皇甫敬當年長袖善舞,和她義父的關系也很不錯,保不齊她也知道什麼。”燕北堂斟酌道。
“我也這樣覺得,昨夜洛淩霄敢放言能幫我探聽九州甚至九州之外關于玉佩的消息,我想嘉賓樓的手段不會比洛家遜色多少,要大範圍地搜尋人鬼之子,或許需要這樣的渠道。”鄭南槐道,“不過我們目前隻能确定皇甫昭與罪業瞳的事有關,還沒有探查過皇甫敬到底和這些事有沒有關系。”
白獻涿點點頭,“嗯,你們說的都有可能,可惜皇甫昭那王府裡現在住了人,既不好混進去也不好确保裡頭還有沒有東西留下了。”
燕北堂點了點頭,“嗯……而且我總覺得皇甫敬的王府裡恐怕不會留下像暗場那樣太明顯的痕迹,王室要給他過繼一個孩子的事是在皇甫敬沒死的時候就傳出風聲的,我想如果真如段恒越所說皇甫敬才是真正操縱他們那些散修的人,他不會冒這樣大的風險讓繼子生活在他藏着秘密的府邸裡。”
但不管如何,皇甫敬生前住的王府他們還是會找個機會潛入查探的,隻是同時也得開始思考萬一王府裡一無所獲,他們還要不要繼續順着皇甫敬那條線調查下去。
畢竟他們之所以會把目光放到皇甫敬身上,隻是憑借段恒越的一面之詞,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端倪指向這位民心頗高的王爺。
“你是在哪裡查閱到丹鯉血可以用來修補騰龍印這種法器的?”燕北堂看向白獻涿。
後者皺起眉,視線飄到左上方去,“我最初是從玄妙谷留下的筆記裡搜尋,沒什麼收獲後又讓駱金門的人幫我四處尋購有關煉器的各類少見的典籍,差不多一年前,合都靈信得了一幅據說從先人洞府裡搜出來的卷軸,他自己打不開就找我去幫忙,我是在那幅卷軸裡看到瓊水丹鯉的。”
“先人洞府?”鄭南槐喃喃道。
“是啊,近幾年東海海上出現了一個不穩定的蜃境,修界裡有很多人都跑到那邊去尋求機緣,駱金門的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摸索出蜃境出現的規律還有進入的通道,卷軸就是他們的收獲之一。”白獻涿解釋了一句,“我想着卷軸的來源應該是沒什麼可疑的,合都靈信提過那處蜃境應該是在鴻蒙海域發生地火時自行關閉的,直到現在才重新顯露出來。”
鴻蒙海域地火時仙祖趙遊鈞尚未飛升,人界甚至都還沒有修煉這個概念,更妄論創立出一個正經的修門,若那蜃境果真在那時就關閉至今,這丹鯉血可用來修補騰龍印的訊息的确可信。
而卷軸若被人事先動過手腳,或是被魚龍混珠,白獻涿在打開它時就會發現不對。
“至少知道可以用丹鯉血來修補,也是有了眉目。”燕北堂寬慰兩人道,“我和小南本來也打算去一趟東海,還順路了。”
他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鄭南槐抿唇笑了笑,“嗯,對了,我還得把之前在王府地下暗場裡的那些屍骸給你。”
後半句是對着白獻涿說的,說罷也從将自己腰上的乾坤袋取下遞了過去,“我們推測那裡是第一個暗場,裡頭還發現了一個應該是參與了這些事的修士的骸骨,或許能從那上面找到什麼,籍冊什麼的也都收在裡面了。”
白獻涿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