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人皆噤聲了一瞬,看着鄭南槐将那手劄放到桌上,白獻涿忙從乾坤袋裡摸出他保管了三年的雙魚玉佩遞到鄭南槐面前。
鄭南槐接過那枚玉佩,望着玉佩上原應寓意着相濡以沫的圖案,心中一時不知該哭該笑。
他的父親隻會是鬼仙,人鬼之子多半容易變得暴戾狂躁,因為他們天然的對天地間一切怨念氣息的親和緻使他們的心緒極其容易受到污染,這個現象在鬼仙的血脈裡隻會變本加厲,他母親——鄭南槐現在才知道她的名字,他母親鄭挽水恐怕也是因為這個才會曆經千辛萬苦找到木石之心。
鄭挽水,挽留根本抓不住形體的水,似乎從名字就在暗示鄭挽水的結局。
公羊昊的手劄裡并未提到與鄭挽水來往的那隻鬼仙到底是誰,且從她寥寥幾句來看鄭挽水當時已與他分道揚镳,鄭南槐甚至懷疑她是從哪個地方逃出生天的,公羊昊推測鄭挽水一直在躲着那名“鬼修”,所以針對鄭挽水設計了一套其實非常拙劣的追殺計劃且大獲成功。
既然這樣,又為何要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尋來木石之心呢,直接等他脫出母體後一劍刺死不就好了嗎?難道,娘她曾經真心期待過和那鬼仙恩愛與共,誕下他們的孩子嗎?可她之所以會死,卻也是這個孩子,鄭南槐想到此次,居然感到天旋地轉,腦海中不斷回憶起鄭挽水在平州破廟衰弱而死的畫面——
娘……
察覺到他的情況,燕北堂及時扶住了鄭南槐的手臂,這才讓他回過神來。
“我沒事……”鄭南槐強自鎮定下來,撿起桌上幾張方才從公羊昊手劄中掉落的紙。
他們剛才就看過紙上的内容,那些便是公羊昊懷疑隻是杜逢用來欺騙皇甫昭的永生秘法——将最為精純的罪業瞳換入體内,受者就可享有無盡的壽命和卓絕無匹的修煉資質,屆時無論有什麼翻天覆地的宏圖偉業也都可一步步實現。
“最為精純,什麼才能叫做最為精純,而且這紙上記載的檢驗罪業瞳是否精純的法子也太過變态,竟然是把它塞進鬼修眼眶裡或者厲鬼怨鬼生前的軀殼裡看能否有所變化,一旦搞出個控制不住的大鬼他們不得死光?”白獻涿皺着眉道。
燕北堂也點點頭,“不錯,這個檢驗方法的确太過簡單粗暴,所以應該隻是最初期的做法,你們在隴墨别苑還有長邪台發現的暗場裡已經有人為制造人鬼之子的痕迹,我想他們後面應該是找到了更加快速簡單的辦法。”
“什麼辦法?”白獻涿問。
鄭南槐閉了閉眼,“他們應該已經找到了一隻鬼仙,并且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讓他配合行事,罪業瞳本就是鬼仙獨有,讓他們來判斷血脈是否精純再為簡單不過。”
“不錯,你還記得當年皇甫奉七挾帶逃往西州的是誰的神魂嗎?”燕北堂看向白獻涿,後者怔了一瞬,正欲回答時神色忽地一震——
“你,你是說……是嘗幽?!”
“這是最有可能的了,”鄭南槐翻看着公羊昊的手劄,将其收進了乾坤袋裡,“你們發現的暗場最新的大概是幾年前的?”
“最新的?十年不到,就是隴墨别苑底下的那個,規模也最大。”白獻涿回答道。
燕北堂蹙着眉,“皇甫昭、皇甫奉七還有皇甫敬都已經死了,現在承襲了皇甫敬王爺位子的皇甫庚霖不知道會不會與此事有關,十年不到……我想杜逢那些人應該還沒停手。”
“但是這幾年各地沒有修士頻繁失蹤的事情發生,我們從暗場帶回去的那些屍骨上發現很多人隻進行過一次生育,回清閣那邊懷疑是有人用了什麼藥物來利用母體的生氣快速催熟那些胚胎,所以那些受害人根本活不到第二次受孕。”白獻涿補充道。
鄭南槐搖搖頭,“不一定需要再大批量地到處抓人了,也許他們已經取得了初步的成果,又或許他們可以自己創造出新的母體,菱花胎既然可以用來孕育鬼胎,自然也能用來創造普通的人族孩子。”
白獻涿聞言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