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殿上傳來悠揚的鼓聲,衆人皆站起身朝上看去,就見兩個身着紅衣的人被簇擁着走出大殿。
正是穆旗和洛家二少主洛淩楓。
望着遠處戴着鳳冠口塗胭脂的美麗女子,鄭南槐卻想起當初在杭州與穆旗的那一面——褪去嚴肅的氣息,穆旗的外表實在有如閑花照水,一派恬靜娴柔,如今略作妝點,更是讓人很難想起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力挽狂瀾,将乘仙宗從沒落的邊緣拉了回來。
如今更有了洛家助力,想來乘仙宗将會更加壯大。
正暗忖着,穆旗的聲音從台上傳來:
“今日多謝諸位前來參加我與淩楓的道侶大典……”
待她說完,一旁的女官便将被結界保護起來的一株白蒼花捧了過來,白蒼花上正有兩道靈力緩緩流轉,穆旗與洛淩楓一同注入靈力,眨眼間鄭南槐便嗅到一股極淺的清香,再看過去時就見那株白蒼花竟結出一朵分外醒目的白色花朵,花蕊中蓦然結出一顆淡紅色的珠子。
珠子被靈力裹着落入穆旗手中,霎時間四周樂聲大作,空中盤旋的雪鳳雪凰也啼鳴一聲,宣告着契約已成,穆旗與洛淩楓從此便是命格相系的道侶。
命格相楔,鄭南槐心中喃喃念道,據說白蒼珠一旦結成便再難解開,兩人的命格緊密相連,一方受傷另一方也有所感受,要是其中一方不幸隕落,隻要護好白蒼珠便可等到對方的來世續緣,可謂生生世世都将兩人系在一起,即便白雲蒼狗滄海桑田,白蒼珠中的聯系都亘古不變。
鄭南槐望着那株飛快萎謝的白蒼花,直到燕北堂扯着他的袖子才回過神來。
扭頭去看,燕北堂正拿眼睛往一旁瞟去,鄭南槐點點頭,兩人便牽着手準備離開人群。
眼下儀式落成,正是賓客們最為興奮激動的時刻,兩人的離開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便是見到他們的人,見到兩人緊緊相握的手指也會以為是他們見到這樣的場景心有所動罷了。
按照計劃那樣離開了乘仙宗前殿,兩人的身影便隐入暗處直往索雲斷崖而去。
先前他們便計劃好在道侶大典的夜裡下到索雲斷崖崖底,這幾日将會是乘仙宗守衛最為松懈的時刻,原本守在崖上的弟子們也會被大典的熱鬧吸引有所懈怠,眼看一切都如兩人事先計劃的那樣,鄭南槐微微放下心來。
至于明日洛少微找不到他們,就不在鄭南槐和燕北堂的考慮範圍之内了,隻要下到崖底,兩人就會順着崖下從另一邊離開。
天色已完全暗沉下來,待兩人趕至索雲斷崖附近時,在通往懸崖的石林外果不其然見到了被乘仙宗派來看守斷崖的兩個弟子。
那兩個守在在岩石下的弟子正百無聊賴地一個蹲在地上拿樹枝劃拉,一個在身後巨石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刻東西,無需多想也知道兩人此刻的心思已飛到了前方的婚宴上。
燕北堂看向鄭南槐,後者掃視了一圈四周,朝他點了點頭。
随後他們便從另一個方向悄無聲息地躍入那兩名弟子身後,那兩人似乎有所感覺,皆不約而同地瑟縮了下後背。
“怎麼覺得突然有點冷?”
“我也……可能需要一點穆師叔的喜酒來暖暖身子……”
兩人胡扯了幾句,渾然不覺身後的石林已混入了外人。
走出一段距離後便可發現山坡上裸露的岩石越來越少,吹過來的冷風則愈發濕冷,這是從斷崖底下卷上來的夜風,證明兩人已離斷崖很近了。
待走到一片平坦的草地時,鄭南槐眼前豁然開朗——
整片幽州……不,是整片大地盡在眼底,站在崖上甚至可以看到京州那幢猶如海中明珠一樣的嘉賓樓,更不必提這數州的山水人煙。
風聲從崖底卷起,讓鄭南槐竟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觸油然而生,他下意識牽住了燕北堂的手,而燕北堂也順勢扶住他的肩膀,兩人緊緊貼着一步步向斷崖邊緣走去。
就在此時,他們身後忽地響起一陣摻雜着驚恐與憤怒的吵鬧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