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洞的眼窩有些滲人,鄭南槐注意到那周圍好像有一些類似利刃劃過的痕迹,是有人挖走了這裡的寶石嗎?
但這個猜測被他自己很快否定,若真是被人偷偷挖走,臨仙郡怎麼可能沒有及時發現,還把這尊銅像放在這裡。
思慮片刻,鄭南槐還是忍不住想湊上前去看清楚那空掉的眼窩内有沒有殘存其他痕迹,伸手摸了摸那些劃痕,心中大緻有了猜測:
“應當是匕首一類的利刃,拿刀的人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吧……”
正思慮時,鄭南槐忽地覺得指腹一痛,忙縮回手來就見自己的手指被割破一個口子,鮮血已順着他的指間滴落在地。
那幾滴鮮血甫一落在地上,腳下的石階便忽地發出瑩光,鄭南槐心下一驚忙離開石階,誰知那瑩光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他的腳剛一粘地便蔓延過來。
鄭南槐毫無辦法,正想着要不要将匕首釘在牆上好讓自己離地,就聽見四周牆壁發出沉悶的哒哒聲,擡眼看去,牆面上不知何時冒出許多黑色縫隙,下一瞬那些縫隙裡便探出亮白的利刃。
這下待會兒會發生什麼鄭南槐壓根不需要多想也猜得到,隻聽一聲突兀的“咯”,牆上的那些利刃紛紛如離弦之箭朝他飛射而來,鄭南槐将防禦的符紙拍在身上,靈劍飛至身前結成綿密的防護擋下那些刀刃,而他也一手掐訣操控靈劍,一手握着匕首擋下那些漏網之魚。
在連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刀刃相擊聲裡,鄭南槐腿上忽地一陣鑽心的痛,不過他也沒有查看的縫隙,隻能咬牙架開那些往他緻命之處飛來的利刃。
牆上的利刃似乎無窮無盡,鄭南槐的手臂也炸開一股酸軟,現在他連空出手掏個聞天碧翠的功夫都沒有,難不成真要死在宗門大比的試煉之地裡嗎?那他恐怕要死不瞑目的……
就在他以為自己真要殒命此地時,那些飛來的利刃忽然盡數掉在了地上,鄭南槐保持着格擋的姿勢,警惕地掃視四周,卻發現牆上的那些縫隙緩緩合攏,恢複成原本的模樣,若非這一地刀片,還有渾身上下泛着刺痛的傷口,鄭南槐真要以為剛才那些隻是幻覺。
靈劍緩緩落入他掌心,入手一片黏膩,鄭南槐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臂傷口淌出的鮮血已弄濕了手掌,甚至順着手指滴在了地上。
低頭看去,地上的瑩光已消失不見,但卻被他的鮮血染紅了一小片,鄭南槐這才看到自己腿上嵌入了一片利刃,想來剛才腿上傳來的刺痛就是它造成的,也是眼下松了根弦,後知後覺的劇痛才湧了上來。
鄭南槐忍痛握住刀刃尾端,深吸口氣将其一氣拔出,鮮血霎時洶湧而出,深入骨髓的疼痛令其下意識悶哼一聲,随後割破自己衣擺将傷處簡易包紮起來。
其他的地方的傷口雖多,但總歸隻是皮外傷,他眼下隻想快點想出離開這裡的辦法。
鮮血很快滲透布條,重又沿着他那條腿流下,鞋子已被血液弄濕了大半,在傷口的疼痛之餘還給他增添了幾分又濕又悶的煩躁。
但那點煩躁在看到腳下的鮮血逐漸滲入地面,蔓延出一個陣法的雛形時消散得無影無蹤,鄭南槐拖着傷腿飛快推開,意圖跑出陣法的範圍,但在細看之後又慢慢停下了步伐。
“這是傳送銘文……難道這就是母陣麼?”
想不到這個母陣要用鮮血喚醒才會出現激活,鄭南槐都沒了苦笑的心力,死死盯着陣法逐漸完善發出湛湛紅光,身體也感知到輕微的撕扯才松了口氣。
“可算是離開這個破地方了……”
随着他的歎息,地室内紅光大作,再平複下來時已隻剩一地刀刃,那些鮮血也恢複成一灘灘的陳舊血漬。
……
等燕北堂站在血漬旁時,地室内随着他烏壓壓進秘境救人的長老們都在訝異于此地的慘烈情形。
“他怎麼會進到這個地方……”阮玲玉皺眉,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尊隐在黑暗中的朱雀銅像。
燕北堂沒有答話,隻是從那些刀片裡揀出一枚沾染了褐色血漬的穗子。
“這裡的傳送陣你能打開嗎?”燕北堂問。
出人意料的,阮玲玉先是點頭,随後又搖了搖頭。
“這個地室是當年掌門與朱雀一族的人共同修建,用來在緊急時将各自的年輕一代送出屬地,不過後來朱雀族内有叛徒借此路徑帶着族中的寶物逃走,臨走時還挖掉了朱雀的一隻眼睛,自此之後這裡的傳送陣雖然仍然可以運作,但會被傳送到什麼地方卻無法預料。
即便我打開了傳送陣,也不一定就能連接到和鄭南槐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