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槐也說不出話來,隻點了點頭,将人送到了靈船上,轉身帶着平霁門的弟子回茂鼎山去了。
回清山山群外沿,賀行章從破幽上躍下,落腳之地是片雜草叢生的野地,人迹罕至。
他垂下眼,看向某一簇草叢。
不過眨眼,那草叢上的障眼法便被賀行章撤去,露出裡面躲着的人來——
是個面容頗為俊美,但顯然身上傷勢不輕的男子,若是鄭南槐在此地,必定會喊出他所知道的名字——唐烨。
賀行章隔空指了指唐烨臉上那道沒有血漬的傷口,語氣平靜:
“燕北堂,琵琶面壞了。”
那被他叫做燕北堂的男子癱坐在地上,聞言擡起手碰了碰面具被劃開的地方,苦笑一聲。
“那就要辛苦您那位再為我修補修補了。”
賀行章嗯了一聲,将他從地上扶起。
下一秒兩人就出現在了江宴的蝸居客房内,不過此時江宴顯然還在靈船上忙于解決那些修士,賀行章便輕車熟路地把燕北堂安置好,扭身去了蝸居藥房,不多時便抓着一副藥包回到房内,從櫃裡掏出藥爐開始為燕北堂煎藥。
燕北堂早已卸下面具,未沾染血痕的真容顯然要比那張假臉好看許多,可惜臉色慘白,神情悲戚,讓人生不出什麼愉快情緒。
不過這與賀行章毫無關系,他手腳麻利地煎着藥,時不時與燕北堂搭話:
“你是看到封山大陣才趕到這裡的對吧?”
“嗯,我擔心你們門派有事,就過來看看。”
藥爐裡的白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緩慢地把藥材中的靈氣抽絲剝繭入水中。
“你這幾天沒有強行動用靈力吧?”
“唔,”燕北堂語塞片刻,“其實有用過一點。”
賀行章語氣一沉。
“你沒聽江宴的囑咐嗎?”
“不是的!隻是那時小南被陣法餘威迷了心神,我一時情急,就催動了靈力。”
但賀行章依舊沒給他好臉色。
“不止吧,柳銜文提到的那個叫‘唐烨’的男子就是你的化名對吧?你可不隻做了打破了幻境這點事。”
燕北堂沉默,過了片刻才語帶歉意地說:
“對不起。”
話音剛落,屋外便風塵仆仆趕來這院子的主人,江宴推門進屋,第一件事就是抓起燕北堂的手腕診脈。
這位尊師倒是一如既往的随和柔軟,隻瞪了眼燕北堂,收回診脈的手指。
“你也要為自己考慮考慮,再這樣損耗下去,哪撐得到我找到辦法?”
江宴把藥爐裡的藥湯倒入碗中,遞給燕北堂。
“不過既然做都做了,那也就沒辦法了,”江宴放輕語氣,重新将情緒平複下來,“剛好看看催動靈力之後有沒有大反應。”
“你且在我這裡住幾天,我去幫你找人重新再補補琵琶面,”江宴接過那張薄薄的面具,将其展開看了看,皺着眉問他,“你遇到了誰?”
燕北堂沒吭聲。
江宴一見他這副模樣便來氣,拔高聲音問他:“你遇到了什麼?”
他一肚子窩火,擰着眉看向燕北堂,就看見對方右眼裡透露出些許窘迫,氣就自己消了大半,隻歎口氣。
走出房門後,賀行章走在江宴身後,語帶不忍道:“應該是攀雲巅的弟子。”
江宴回頭看看那沉寂的屋内,攀雲巅現如今已是修界最末流的修門,門中弟子多修為低微又蠻橫無禮。
換做以前,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