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年,時光的指針悄然指向了這特殊的一年,這是葉凡和高雯結婚的第二個年頭。在這看似尋常卻又充滿挑戰的歲月裡,高雯依舊在那家報社裡默默實習,每月僅僅能拿到可憐的 400 塊實習補助。
望着高雯轉正的希望變得愈發渺茫,仿佛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葉凡的内心充滿了焦慮和不安。為此,他倆曾經因為這件事發生過數次激烈的争吵。
在那些争吵的時刻,房間裡彌漫着緊張和壓抑的氣氛。葉凡緊皺眉頭,聲音急切而帶着幾分惱怒,他急切地希望高雯能夠想辦法改變現狀。而高雯則是滿臉委屈,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卻得不到理解。
然而,無論他們怎樣激烈地争吵,怎樣宣洩着内心的不滿和無奈,最終都無濟于事。生活的困境依舊擺在眼前,那難以改變的現實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三月底,猶如久旱逢甘霖,經過無數次充滿挫折與期待的面試,葉凡終于成功邁進了内海電視台的大門,獲得了工作的機會。
内海電視台的西門恰好正對着内海大學的東門,這獨特的地理位置給葉凡帶來了極大的便利。每天,他從内海大學的家屬院出發,悠然地步行至東門,接着輕松地跨過一條馬路,便能抵達工作的地方。
如此近便的路途讓葉凡的心中油然而生一句話,逢家人便忍不住滔滔不絕地講述:“我呀!找到工作了,就這麼近。就過一條馬路,我要是在上班途中遇上了車禍,那就是一個奇迹。”他說這句話原本隻是想要形象地形容上班地點距離之近,然而,由于話裡不經意間帶上了“車禍”這個不太吉利的詞彙,從而遭到了全家人的不滿。尤其是他那個滿腦子都是“媽媽例兒”的媽媽,更是眉頭緊皺,一臉嚴肅,急切地直讓他閉嘴。
雖說這話在表達上有所不妥,聽起來不太順耳,但卻難以掩蓋葉凡找到工作時那滿心的興奮與激動。他的眼神中閃爍着喜悅的光芒,臉上洋溢着如釋重負的笑容,整個人仿佛煥發出了全新的活力。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個輕快的動作,都無不透露出他内心深處對這份工作的珍視和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
大約是在上班沒幾天的那段日子,葉凡的 □□ 群突然之間就像被點燃的爆竹,興奮地騷動起來。那些個在記憶深處沉睡多年,仿佛被歲月塵埃所掩蓋的頭像,開始一個勁兒地歡快跳動,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将積攢已久的話語傾訴而出。
群裡的每個人都熱情洋溢地參與其中,紛紛講述着自己這幾年的曲折經曆和難忘故事,同時又懷着滿心的關切詢問着其他人的過往。新工作已然到手,穩定的薪水也有了保障,生活逐漸步入平順的軌道,在這樣的時刻,似乎正是出去“顯擺顯擺”,與老友相聚分享喜悅的絕佳時機。
葉凡咔咔按了幾下鍵盤,心中滿是重歸集體的期待與激動。他這個久未在群裡發言的人,覺得此刻也該冒冒泡了。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打出幾個字:“聚會吧!”葉凡的這句話猶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讓這個群裡掀起了更為熱烈的波瀾。畢竟,上一次聚會距離今天已經過去了漫長的 9 年時光,在這悠悠歲月中,大家雖然各自奔忙,生活軌迹各異,但心底始終互相惦記着。那些曾經一起度過的歡樂時光、共同擁有的青春回憶,如同珍貴的寶藏,深埋在每個人的心底,此刻被葉凡的提議重新喚醒,讓大家的心情愈發澎湃,對即将到來的聚會充滿了無限的期待和憧憬。
“去哪?”張濤問。
“嗯,有一個鄉天下新派中國菜不錯!”葉凡緊接着就将這句話發送在了群裡。自從與漣漪分手之後,他參與同學聚會的次數屈指可數,少得可憐。充其量也就是偶爾和張彼得小聚一下,而且相聚的地點往往也就是街邊那些普普通通的燒烤攤而已,從未踏入過正式的飯店,享受那種精緻而優雅的用餐環境。
這一次,他之所以把聚會地點定在鄉天下新派中國菜這家飯店,是有着特殊的緣由的。那是因為他和高雯結婚的時候,并未通知她單位的人參加。畢竟當時高雯還處于實習期,葉凡不願意因為他們的婚禮給正式的同事們增添任何麻煩。所以,他們隻是請高雯單位的同事們單獨小聚了一次。而選擇的地點,正是這家鄉天下新派中國菜。這裡的菜品着實不錯,每一道菜都能讓人品嘗到獨特的風味和精心的烹制。但最重要的是,這家飯店距離地鐵站很近,交通極為便利,無論哪位同學前來,都能夠輕松抵達,不會因為路途的不便而心生煩惱。
大家都大學畢業工作沒幾年,有的歇雙休,有的歇單休。為了讓來得人齊一些群裡商議就定在本周日。
那天的聚會單間裡呈現出一片超乎尋常的熱鬧景象,仿佛空氣中都彌漫着歡樂與喜悅的因子。每個人的臉上都綻放着喜氣洋洋的笑容,那燦爛的神情仿佛能驅散一切陰霾。
這熱鬧非凡的場景讓葉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高中剛畢業時,他在千禧酒樓組織的第一次聚會。記憶的畫卷緩緩展開,那時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張濤依舊和上次聚會時如出一轍,用他那隻桡骨和尺骨先天粘連的手臂,略顯吃力卻又習以為常地捋着前額的頭發,眉飛色舞地跟身邊的張彼得吹噓着自己在國企裡那份穩定且令人羨慕的工作。而張彼得也與往常聚會時一樣,帶着幾分無奈和自嘲,感慨着自己不過是汽車廠裡一名普普通通的流水線工人,感覺未來沒有什麼出路,前途一片渺茫。
葉凡則靜靜地坐在一旁,默默地傾聽着他們的交談,始終沒有說話。他的工作也隻是剛剛穩定下來不久,那些在找工作之前所經曆的忐忑與不安,此刻還在心底隐隐作祟,尚未完全消散。他根本沒有什麼心情去像張濤那樣大肆吹噓,也着實不想像張彼得那般自我嘲諷。此刻的他,内心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期許和對當下來之不易的安穩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