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将話題放在美景之上，太宰從石墩上一躍而下，搭在肩頭的西服袖子擺動，甩出利落的弧度，又在重力束縛中落下。

“梨子小姐，真的認為……”

“活着是有意義的嗎？”太宰揚起一抹輕柔的笑容，問出了他困惑許久的人生命題。

晚霞這樣壯麗的美景，确實容易讓人感觸到人生，未來，生命餘晖這種宏大話題。特别是對于太宰治這種，看待問題一直很悲觀的人類來說。

其實部分精神病症，也有咒靈的因素。按太宰的無效化能力來說，能消弭勿怪，清除咒靈也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還是生理或者不好經曆，導緻陷入虛無主義嗎，梨子這樣思考着。

【太宰有考慮過去精神科檢查嗎？】

當然，真正的高情商可不會把這樣的話說出口，雖然梨子很想簡單點評幾個字。

“晚上吃蟹肉拌飯怎麼樣。”梨子一臉關懷說道。

如果不是比梨子高，太宰毫不懷疑梨子下一秒就會伸手，摸上他的額頭，确認他有沒有發燒。

他突然對這樣逃避話題的行為感到厭煩，于是難得強硬的接着說下去。

“咒靈，異能者，怪異……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很難存活下去，梨子是怎麼看待這個世界的呢？”

察覺到今天太宰不得到一個答案不會罷休，梨子苦惱地撓撓頭，動作和貫一先生相差無幾。沒有主動表明自己的看法。

【這個世界就是世界啊，我怎麼看待世界并不影響世界本質客觀存在吧。】

【因為她隻是個旁觀者。】

對形而上的問題感到迷茫，梨子有時也不由覺得，自己這樣的普通人确實和天才有壁，她隻能嘗試着詢問太宰的思路與看法。

“太宰你是怎麼看待這個世界的呢？”梨子順着太宰的話問到。

她偷偷的取了個巧，人們往往希望朋友同仇敵忾，讨厭含糊不清的描述，欲說還休的神情，可如果要說梨子這麼多年，學到真正超越普通人的技能，那大概就是有話直說。

隻要是沒有說出來的話，就默認别人不知道。同理，運用在與太宰這樣别扭的性子上，說不定也出奇好用。

所以，等太宰說出更多描述，然後進行附和或贊同，大概就解決話題了吧。

身為頂級操心術的未來使用者，即便資曆尚淺，太宰也對梨子後續的敷衍了如指掌，所以，隻需要說出無法敷衍的命題。

注視着梨子的眼眸，太宰卻鬼使神差的說出，“我想要知道人類的本質。”

“欲望，本能，目的，根源，人類到底是為何而活，如果搞清楚這一切，我也一定能有答案吧。”他上前幾步，露出一個虛幻的笑容。

梨子聞言，有些意外地看向太宰。

即使設定上看穿一個人，哪怕把這個人的過去現在未來都赤裸擺放在面前，在局外視角的人也隻是有一定認知，而不是如同現在，随着對話交流，情感，思維，乃至細微的表情，距離的拉近，她竟也模糊的感知到。

眼前的太宰，确實在為不同于世界中的孤獨虛無而痛苦着。

亦如她在很久以前，确認貫一與紅葉姐，是她真實的家人一樣。收斂那些不着調的情緒，梨子正視着太宰，認真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雖然有點說教嫌疑，但是既然你問了，我就直白回答了。”

“鑒于我和你們這些頭腦好人有壁，我隻能說出，求生就是人類的本質，這樣的話啦。”梨子背着手，示意太宰跟上。

天色漸漸暗沉，節約時間當然得一邊回家一邊說，誰要呆在路邊喂蚊子呀！

太宰瞅了一眼梨子的臉色，最終還是沉默着跟在梨子背後，保持大約半米的距離，神情漠然。

“……一定要說的話，我活着的意義，大概就是我恐懼死亡吧？”說到這句話時，梨子頓了一下，又神情自然的講到，“順便一提，太宰如果繼續保持着對自殺的愛好，說不定以後會變得很麻煩欸。”

往常得知這條消息，太宰一定早就開始悲痛又不敢置信的大叫，而現在，或許還對梨子先前的态度氣惱，他隻是咬咬唇，堅持盯着梨子的背影。

沒有聽到反應，故意逗弄人的梨子無趣攤手，繼續說道：“無論如何多麼悔恨，活着時沒能實現的事情，死後就算變成咒靈，怪談，亂七八糟的東西也無法改變……”

“所以，活着就是最好的本質和意義了。死亡是生者的終結，而未來是生者才有的權利，”梨子回頭，對着一直跟在身後，想要辯駁她話語的太宰揮揮手，随意又語氣認真的說道：“因此，我想要和我喜歡的人們一起，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即使不知道為何而活，迷失方向，滿身泥濘，像一隻沒有目的的野犬一樣狂吠嗎？”太宰撇過頭，彎起嘲諷的嘴角。

他們沒走多久，旁邊還是鐳缽街斑駁的景色，遠處隐隐傳來槍聲，尖叫。梨子加快腳步，又反思了一下太宰先前的話語，有些不确定的反問道。

“你覺得，必須得靠近最底層，人性的最深最惡處，才能知曉人類本質與對生命的極緻欲望嗎？”

想及太宰的作風和先前的看過的部分設定，梨子一時有些無言。反倒是太宰投來一瞥，終于有了搭話的興趣。

“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