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赤笑笑院裡多了幾位住客,藿小葉每天不是聞到藥粥香味,就是聞到濃郁的血腥味。
說來也怪,明明是護衛為了保護南承,他們受傷更嚴重。可偏偏服用藥物後,護衛一天天好轉,南承的狀況一天比一天差。
為這事,藿小葉陪着憂心忡忡的小夥伴跑遍了附近村子,也跑去了鎮上,有名氣的沒名氣的藥師全請到家裡。
沒人清楚南承怎麼了,傷勢日複一日的加重,藥師們表示束手無策:“盡快聯系南家,大藥材家族的底蘊,總有某些特殊的辦法。”
赤笑笑向南承提過這事,南承隻寫了一封家書給母親,别的閉口不提,一副自己命該如此,好與不好無所謂的樣子。
“葉子,我為什麼這麼沒用呢,”赤笑笑愁得不行,“要是有爹娘他們一半的本事,南哥的身體早養好了,不至于受這些罪。”
藿小葉拍拍沒精打采的小夥伴的肩膀:“别着急,慢慢來,總會好起來的。”
這陣子,藿小葉愁着自己的事。他身邊有人,對方的身份極有可能是家住山林的青年,帝則。
他倆共同生活了很長的歲月,那時是藿小葉能看見對方,對方看不到藿小葉。眼下的情況與當初相反,藿小葉看不見帝則了。
幸而環繞四周的熟悉氣息不曾消散,無論對方做了什麼,皆是出于關心。尤其在黑雲顯現後,護着藿小葉的山林氣息日漸增多。
藿小葉延續了山林裡的習慣,時常對着身旁的空氣說話,一如在夢境那些年。
“村子是不是惹上了麻煩,萬一黑雲再冒出來,大夥兒該怎麼辦?”
“帝則,你聽說過外出考核嗎?你那麼厲害,肯定有資格出去。”
“你有沒有見過舊的六界?那裡什麼樣子?生機斷絕的死地是不是特别可怕?”
“帝則,我好擔心村子,也好擔心外出考核。”
……
入夜,藿小葉鋪好床,朝着身側道了聲“晚安”,這才躺進被窩,熄滅了蠟燭。
夜風吹動雲層,露出一輪彎月,微弱的月光斜照在窗沿,在他側臉抹上一層薄薄的光芒。
似所感應,睡夢中的藿小葉閉着眼往床裡挪了挪,恰好挪出一人寬的位置。同一時間在他枕邊,朦胧的身影再度浮現。
小藥村不同于帝則早已熟悉的山林,這裡的白天令他格外疲憊,渾身不舒服,好在到了夜晚他的神魂逐漸凝實,可做的事變多了。
帝則輕柔地攬了攬睡着的年輕妖怪,鼻尖是藿香的香氣。随後,他替對方牽了牽被子,擡步出了房間。
月色下的小藥村隻餘低低的蟲鳴,村民們早早入睡,這裡沒有繁華熱鬧的夜市,也沒有酒醉金迷。
漆黑的天幕挂着細細的彎月,小藥村的半空是常人看不到的奇異景象,一大片半透明的山林。
這是帝則為藿小葉而建的保護屏障,覆蓋了全村。
他利用山林的幻影阻攔黑雲的步步緊逼,目前幻影不夠完善,需要一點點的加固。村裡村外,彌漫着不少難聞的味道,必須盡快清理,不留一絲一毫的後患。
住在隔壁村的那家夥逃了,帝則沒放在心上,要麼對方不回來,要麼隻能被鎮壓在崇山峻嶺下,再無掙脫的機會。
山林的幻影越牢固,帝則可使用的力量越多,對方越無力反抗。他不會允許這裡有危及藿小葉生命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過去,籠罩全村的防禦愈發完善,藿小葉家的藥地也長出了一株不同尋常的幼苗。
那株幼苗混在藿香地裡,起初僅冒出泥土矮矮的一小截,絲毫不起眼。後來,它長着長着就比其他植株高出一大截,且光秃秃的隻有筆直的主杆,不長别的枝丫更不長葉。
“這從哪兒來的?”藿小葉把疑似樹苗的幼株挪出藥地。
不是藿香不适合留在藿香地,這截枝幹看起來又不像是尋常藥草,藿小葉單獨在院裡挖了小坑,種下了小小的樹苗。
他碰了碰光秃秃的枝幹,笑道:“快快長大,長大了讓我看看你是什麼樹?”
種在藿小葉院裡的光秃秃的樹苗,特别有自己的想法。
筆直的樹幹伸向天空,自顧自的長高,嫩葉分枝全都不要。使得藿小葉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種了一根沖天竹竿。
樹苗的個頭高過院牆後,由于長相過分醒目,引來了一批又一批的村民瞧新鮮,圍着小院團團轉。
有直接詢問的:“小葉,你種的什麼樹?”
有大膽猜測的:“沒葉也沒枝丫,不排除楠木的可能,金絲楠木價格高。”
當然,也有不屑的:“金絲楠?怎麼不猜是香樟?要我說,竹子的可能都比其他大。”
……
興許是太新奇,一門心思顧着心上妖的赤笑笑都忍不住跑來看了幾回。
“葉子,你到底種的什麼?這樹長得好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