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翎衛。
“引蛇出洞?”
扈三娘聽了牧時瀾的話,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可轉念一想,這确實又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問題是——“我們要怎麼确定兇手的下一個目标是誰?”
“禮部,主客司、四方館。”牧時瀾念着已經死去的三個死者所屬的部門,擡眼看向了手下的人,冷笑一聲,“這些可都是最近比較忙的部門啊。”
近段時間四方使團入京,大恒作為東道主自然是要接待各國使團的。
禮部,主客司,四方館。
這些部門要負責招待這些人,這段時間都是很忙的,有時候不能按時下值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死的人是誰都沒有關系,最重要死的這個人要是官員。”
這個人在外貌上大概很有特點,讓路人看到了可能會留下印象,所以他挑選深夜作為動手時間,除了為了營造流言外,可能還跟自身有關。
同時,他出現在這些地方即使被看見也要能夠說出去。
關外人。
這幾個部門附近出現關外人也是可以說得過去的。
“這樣啊。”田當不擅長動腦子的事情,向來都是牧時瀾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老大你就說怎麼做吧。”他直接說。
“引蛇出洞的話,必然是要誘餌的,大人打算安排誰來?”扈三娘把屋子裡的人看了一圈。
指揮使在京中名聲太大,她自己又是個女的,田當那家夥長得也不像是個當官的,小遠年紀又太小了。
“老左跟啞巴要是在就好了。”扈三娘感慨一句。
老左就長了張當官的臉,啞巴穿上官服還是有些文官的氣質,可惜這兩個人現在都在出外差。
看來隻有在衛所裡找個合适點的人了。
牧時瀾在短暫的沉吟之後,擡眼看了過去:“誘餌這件事,我有個合适的人選。”
看來不用自己操心了。
扈三娘輕輕聳了下肩,牧時瀾是老大,他說了算。
姚小遠在離開的時候停了一下,站在門邊回頭望屋子裡的人看。
他問了一個問題:“老大,裴哥今天沒有來嗎?”
牧時瀾擡頭,眉尾上揚:“嗯?沒有,他今日出門去逛了。”
姚小遠沒說什麼,隻是“哦”了一聲。
扈三娘奇怪,她倒是不知道小孩兒跟指揮使家那位帳中客關系這樣好了。
“小遠跟指揮使家的裴公子關系不錯啊。”扈三娘說着。
“啊?”姚小遠擡頭,目光流露出一瞬的茫然。
他偏頭想了一下,認真地說:“裴哥人挺好的,而且......老大不是喜歡裴哥嗎?”
“老大喜歡的人一定都很好。”很沒道理的話,姚小遠卻說得理所當然。
還是老樣子啊。
扈三娘一臉複雜地看了一眼比她矮了個頭的小孩兒。
小孩兒年紀小,生得嫩,在提到牧時瀾的時候眼睛都帶着光。
“切,一個小白臉而已。”田當嫌棄地說了一句。
一個長得跟娘們似的小白臉。
哪裡配得上他們家老大。
姚小遠替人辯解了一句:“裴哥其實也很厲害的。”
但是沒人信,連扈三娘聽了也隻是揉了一把少年的腦袋,敷衍地說了句:“是是是,走了,幹活兒了。”
*
碧水茶齋,三樓。
廂房内的布置雅緻,銅獸香爐裡燃着淺淡的香,古樸的陶釉花瓶裡插着造型奇特的山花,自有一番韻味。
青綠衣衫的侍女掀起垂珠簾,移步進來将手中的茶水放在桌案之上,彎腰為桌案前的客人倒上清亮的茶水,茶湯入盞,空氣中茶香馥郁。
侍女倒好茶,低眉退出了房間。
一隻手端起了天青釉的茶盞,裴映雪低頭嗅了一口茶香。
“雨前的六安瓜片,燕老闆還是一如既往的會享受啊。”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較他年長些,目若朗星,豐神俊逸,臉上是一派波瀾不驚的沉靜,手腕上戴着一串和田籽玉的手串。
他聽了裴映雪的話,輕笑一聲:“說得我好像虧待過你似的,你可沒少從我這邊撈走好東西。”
裴映雪不可置否,輕哼一聲。
“關于阿遇的事情,你那邊難度大嗎?”提起這個,燕甯天有些頭疼。
誰也沒想到阿遇的運氣這樣差,直接撞上了兇名遠揚的蒼翎衛,還把自己搞進了大牢裡。
他也清楚這件事情不是個簡單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更加頭疼了。
蒼翎衛的人都跟瘋狗似的,尋常的路子根本走不通。
“嗯……也不用這樣擔心。”裴映雪想了一下阿遇的狀況,“他最多吃的差了點兒,其他的問題不大。”
他見過人,沒受過刑,還有精神跟他抱怨飯菜不好。
燕甯天歎了口氣,阿遇最貪的就是這口腹之欲,吃不好對他也是遭罪啊。
裴映雪:“………”啊,簡直都把想法寫臉上了。
裴映雪手中把玩着天青釉的茶蓋,泛着紅的指尖與那瓷釉藍色相映。
他另一隻手支在桌面上,手掌托着下巴,語調拉長又慢:“情愛啊,還真是個說不清的東西,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阿遇那家夥在這方面跟個木頭似的。
“阿遇挺好的。”燕甯天說道,“他活得自在快樂便好。”别的他也不強求。
“燕老闆可真是個好人啊。”裴映雪意味深長地說了這樣一句話,更多的是打趣意味。
江湖中幾人不知道,玲玲商行的老闆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啊。
燕甯天早已習慣了,飲了一口茶,氣定神閑:“阿遇自然是不一樣的,等你以後遇上了人就清楚了。”
“哼嗯~~”裴映雪不以為然地哼笑一聲,“真可惜,我可不喜歡與人談情說愛。”
“或者說……“他擡眼,眼中閃過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