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雪看着牧時瀾的那雙眼,或許是身上沾血太多,整個人都帶着一股子煞氣,眼裡不經意總是帶着些陰冷的感覺。
他說話帶笑,卻給不了人多少和氣的感覺。
裴映雪倒是挺喜歡的。
他總是偏愛些兇點兒的東西。
裴映雪彎起眼,起身把自己塞進牧時瀾的懷裡,和他想的一樣。
男人比手爐好用多了。
他摟着牧時瀾的脖子,臉頰蹭蹭他的脖頸:“指揮使真好啊。”
目的達成了,裴映雪也不介意給人點笑。
牧時瀾擡手落在裴映雪的背上,手指梳理了下裴映雪散在肩頭的發絲。
他的眸光微閃,唇邊掀起一抹笑。
在兩個人看不見對方的角度,他們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個帶着些其他意味的笑。
“指揮使,晚上我想吃鍋子。”
“嗯,可以,我讓廚房準備。”
*
蒼翎啟門,閻羅索命。
蒼翎衛。
天子登基後設立的機構,其首領就是天子心腹。
蒼翎衛掌有護衛天子,巡查緝捕的權責,直屬于天子,除天子令外,不受任何機構限制。除此之外,蒼翎衛還有着先抓捕,後舉證的權利。
帝王的手中刀。
這是百官對于蒼翎衛私底下的稱呼。
因為大家都很清楚,蒼翎衛其實就是皇帝用來清除不合意事物的工具。
蒼翎衛的指揮使牧時瀾是一直跟在皇帝身邊的人,天子親手養的狗。對天子可謂是唯命是從,并且為人心狠手辣,一旦咬住了人跟瘋狗似的不會撒嘴。
而蒼翎衛裡的人更是什麼人都有,寒門子弟、平民,甚至還有獄裡的囚徒。牧時瀾親自挑了一堆非常人放在了手下做事。
百官有過不滿,也曾反抗過。可是這位新登基的帝王用鮮血和刀刃告訴了這些人——他不是先帝那個耳根子軟的,别人說說就退讓的人。
“唔……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呢。”
裴映雪跟牧時瀾身邊,走進了被外人視為修羅地獄的蒼翎衛的官衙。
他的目光掃過,不經意間與一些人對上目光,很快又移開了。
同樣的藏藍色衣袍,其他人看着沒一個比得上自己身邊這個男人風采的。
“你想象中是什麼樣的?”牧時瀾問着。
裴映雪思考了下,認真回着:“我以為會是那種陰沉沉的、很可怕的樣子,還會聽到哀嚎的地方。”
這種才配得上外面那些人的恐懼嘛。
“聽着可真可怕。”
“是呀。”裴映雪笑着說,“真正的模樣比我想象中的……嗯,普通多了。”
裴映雪想了一下,給出這樣一個形容詞。
裴映雪跟在牧時瀾身邊,能夠感覺到不少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牧時瀾從牢裡撈了個人養在了自己府上這件事在衙署中并不算什麼秘密。
不少人都有些好奇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讓他們那位指揮使瞧上了。
如今見指揮使帶了個人過來,心底都有些好奇疑惑。
在一衆藏藍色中,這麼一抹霜色很難不引人注意。
裴映雪也不遮不掩,大大方方地朝一個年輕的少年露出一個笑。
年紀不大的小孩兒臉一紅,眼神閃避,腳下一亂,險些摔了手裡的書冊。
“噗嗤。”裴映雪笑彎了眼。
好可愛的小孩兒。
一隻手伸過來,把裴映雪的臉扭轉過來。
裴映雪眨眨眼:“指揮使?”
“别勾人。”牧時瀾擡眼看了一眼那個少年那邊一眼,看得人心緊了一下,慌忙抱着書冊跑了。
“指揮使說的真過分。”裴映雪道,“什麼叫做勾人,我長得好看,不值得别人多看幾眼嗎?”
牧時瀾看中的不也是他這張臉嗎?
“再好看也是我的。”牧時瀾眯起眼,似笑非笑,“我不樂意别人看。”
裴映雪愣了一下。
“指揮使好小氣。”他看似嗔怪,眉眼間卻是攜了笑。
牧時瀾指腹順着着裴映雪的臉頰往下,在他右唇下的那枚小痣上摩挲,眼裡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冷。
他像是在跟裴映雪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想打個金籠子……”
打個金籠子,把這隻小狐狸關起來。
可惜,不行。
若是真打個金籠子,面前這隻小狐狸怕是逃得比誰都快。
小狐狸太狡猾了,若真逃了,他又該去哪兒找回來。
“指揮使?”牧時瀾的聲音太輕了,裴映雪沒聽清話的内容。
牧時瀾掩下眼裡的思緒,掀起嘴角:“沒什麼,走吧。”
“不是說想跟我待在一起嗎?”
裴映雪想起了自己說過的借口,笑着應了:“是呀。”
牧時瀾輕笑,帶着人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