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還好吧。”顧容與赤着上半身，下地給他倒了杯水，遞了過來。

沈淮序接過水，一飲而盡，“謝…”

話還沒說完，他又被嗆了一口，他放下茶杯，指着顧容與點了半天。

“咳咳！你！能看得見我？”

顧容與看着沈淮序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點了點頭，認真地回答："當然能，師尊一直都在這兒，我怎會看不見？"

見他咳的不停，顧容與趕忙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關切道：“師尊喝慢點，沒人跟你搶。”

“我！”沈淮序現在隻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再待下去，他怕他得咳死在這。

“你！不但能看見我！居然還能碰到我？”沈淮序斷斷續續的說着。

顧容與輕輕拍着他的背，“師尊這是何意？”

良久，沈淮序才終于平複了心情，講述了他來到這裡後的情形。

顧容與雖然也疑惑，但他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所以，稚郗和稚溪是同胞兄弟。”顧容與仔細咀嚼着這番話，“這裡發生了什麼，才會導緻他們兄弟反目成仇？”

顧容與沉聲道：“或許，這就是稚溪将我們帶來的目的。”

沈淮序眼眸微眯，神情冷淡，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清冷疏離的天樞仙尊，“話說，你從什麼時候可以看到我的？”

顧容與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坐在他對面，垂着首嗫嚅道：“從師尊進了青湘居我就看到了。”

沈淮序沉默了片刻，終是心死了，“此處之事，休要跟其他人再提。”

“知道了，師尊。”顧容與想了想，解釋道：“其實，是謝明澤拉着我來的。

他說這裡是最能得到消息的地方，結果消息沒得到，自己還吃醉了酒。”

他擡眸看着沈淮序，抿了抿唇，接着道：“他是瞎說的，師尊别介意。”

沈淮序怔愣片刻，他好像都忘了謝明澤說過什麼話了。

他輕咳一聲，淡淡道：“無事。”

“你們見到謝青雲了嗎？”沈淮序回歸主題。

顧容與搖了搖頭，“沒有，我跟謝明澤進來的時候，是直接落在了鎮子裡，好在這些狐族對修真者沒有什麼惡意。”

“我們找了一天，沒有找到你跟謝青雲，這才另辟蹊徑來了這裡。”

沈淮序現在一個頭兩個大，所以那隻赤狐到底把謝青雲帶哪裡去了？

“師尊，夜色深了，不若咱們先休息吧。”顧容與打着哈欠，看向沈淮序。

“…你去睡吧，我還不困。”沈淮序坐在桌子旁，沒有起身。

屋内就一張床，雖然說他是不介意兩個男子睡一張床，但是，他母胎單身十七年，還沒有跟外人睡在一起過。

他已經打定主意坐一晚上了。

顧容與見沈淮序堅持，便沒有再勸，隻是輕聲道：“我打個地鋪就行，師尊困了去床上歇息吧。”

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沈淮序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負罪感。

“不…不用。如今天氣未轉暖，睡地上會受寒…”沈淮序見顧容與已經準備收拾被褥了，趕忙出聲阻攔道。

他歎口氣，起身朝床邊走去，自己解了外衣，脫了鞋子，上床躺在最裡側，然後閉着眼睛道：“我睡裡邊，你睡外邊吧。”

顧容與停下手中的動作，眼裡閃過一抹計謀得逞的笑意，他面上乖順道：“是，師尊。”

吹了燈，他靜靜躺在沈淮序身側，聽着身邊輕微的呼吸聲，他心裡湧出一股安心的感覺。

自他重生以來，幾乎沒有好好睡過覺，終夜夢魇讓他始終無法安然入眠，可是師尊在身邊，仿佛一切邪祟都會自動遠離，他也難得閉上眼睛就陷入昏睡。

夜色微涼，随着一陣清風湧入，一個黑影立在床邊，他手執一朵泛着詭異紅光的花朵，懸空放在顧容與胸前。

花瓣漸漸飄落，融入顧容與胸膛，随着一陣暗紅色的光芒乍閃，徹底融入其中。

顧容與被光芒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警惕地環顧四周。

然而，屋内除了淡淡的夜色和清風徐徐，并無其他人影，他這才又躺了回去。

幻境之外，黑影落在黑袍人身邊，拱手道：“大人，已經種下了。”

黑袍人站在山頂，望着對面被震塌陷的山峰，淡淡道：“做得好，回去吧。”

黑衣人點點頭，忽而問道：“大人，他值得我們為此布這麼大的局嗎？”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做好分内事。”黑袍人緩緩轉過身來，他的罩袍随風輕輕擺動，仿佛暗夜中的幽冥。

在罩袍的陰影下，他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深邃得如同不見底的深淵。

他沉聲道：“不該問的，别問。”

黑衣人垂首不敢再看，隻拱手恭敬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