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雲通過在書中夾紙條的方式與葉子羽聯絡,請求葉子羽幫忙拖延魏十七,為秦廣王制作假墳争取時間。
葉子羽在府中頗有人緣,他曾為魏十七治療過刀傷,魏十七對此心懷感激。
當下葉子羽便去找魏十七,稱閑來無事,想與魏十七共飲。魏十七即将出府辦事,一邊委婉拒絕,一邊收拾出門所需物品。
魏十七腰間纏軟劍,背後背長刀,貼身穿軟甲,攜帶了幾串銅錢和三五兩碎銀,連同火折子、兩塊幹糧、一塊蒙面巾一同裹成小包袱,搭在肩上。
正要離開,葉子羽叫住他:“你帶刀傷藥了嗎?”
“帶了。”
“你的藥不好,用我這個。”
葉子羽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圓盒,遞給魏十七。魏十七道謝,将圓盒塞進包袱,抱拳示意,然後離去。
魏十七騎上馬,一路上越來越困倦。中午時分來到一個茶棚,喝茶吃幹糧,不知不覺竟趴在桌上睡着了,一覺睡到太陽西斜,才急忙快馬加鞭趕往龍脊山。
到達鷹嘴崖時,這裡空無一人,隻有一座墳,墓碑上刻着“甯知遠之墓”,顯然是新立的。
魏十七驚訝不已,回府向謝予臻彙報情況後,直接來找晏青雲。
他找來的時候,晏青雲正在與葉子羽一同飲酒。葉蘭生在一旁為他們斟酒。魏十七來得太快,恰好将葉子羽堵在雲香居裡。葉子羽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魏十七仔細觀察着他的尴尬,再看看沉着冷靜、絲毫不慌張的晏青雲。
關鍵時刻,還是晏青雲沉得住氣,魏十七心中暗暗佩服,從懷裡掏出葉子羽之前贈送的藥盒,“啪”的一下,扔到桌上。
“我在路上睡覺,是這東西在搗鬼?”
葉子羽當然不能承認:“你怎麼肯定是它搞的鬼呢?就不能是你自己太過勞累在路上睡着的嗎?”
“我曾三天三夜不睡覺追蹤關外三兇,最後手刃他們,那次我都沒累到睡着。”
“那我不管,反正我是好心好意給你送藥,不信你拿這藥去查驗,看看能不能讓其他人睡着。”
“此時查驗,十有八九是不能讓人睡着了。”
魏十七坐在晏青雲和葉子羽對面,自己給自己斟酒,喝了一口,被辣的一吐舌頭:“好辣,下回我來,給我上點清酒。”
晏青雲眼神示意葉蘭生,葉蘭生去拿米酒。
魏十七觀察着晏青雲,坦白說晏青雲的美并不是那種驚心動魄的,而是舒緩的,自然的,像天上的雲,地下的草,像被風拂動的柳條,像旅人頭上那一輪代表家鄉的圓月。
他有一種疏離淡漠高不可攀的氣質,在這種氣質之下又湧動着火焰一般的熱情,讓人情不自禁想剝開他厚厚的殼,看透他的内心。
他是一座沒有噴發的火山,外表冷硬,内心熾熱。
所以他越冷淡,越吸引人去接近他。
魏十七忽然明白了謝予臻為什麼為他着迷。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治住謝予臻。
“你不錯,我不得不佩服你,是你叫葉子羽給我下昏睡藥的吧?”
魏十七對晏青雲豎了個大拇指。
“那墳裡埋的是不是甯知遠?”
晏青雲眼睛微彎,露出一個春風和煦的笑容,“是不是怎麼問起我來?你不是親眼看過那座墳?我連侯府都沒出過,我能知道什麼?”
葉蘭生帶着米酒回來。
晏青雲親自為魏十七滿上,“請。”
魏十七推心置腹地說:“其實我也是甯知遠的朋友,應該說整個暗衛營全是甯知遠的朋友,他提高了暗衛營的待遇,大家心裡都很感激他。”
又一個白青青嗎?
晏青雲斂下目光。
甯大哥,你還真是相交滿天下呢,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可掉以輕心。
“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是聽你說才知道甯大哥已經去世的,估計給我報信的人還在路上。”晏青雲說。
“我不信甯知遠死了,如果他真死了,怎麼你在說起他的時候一點也不悲傷難過?”魏十七問。
“那是因為我心裡已經沒有他。”晏青雲回答。
魏十七面色一變:“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對你那麼好!”
“哦?你知道?你聽他說過我?”
“說起來很久了,那時候我還在看守大門,他本來一直下不了決心離開侯府,有一天興沖沖地跟我說,他要去白龍城,找他心上人,以後不回來了,他要和他心愛的人隐居山林,我從來沒見他那麼開心過,所以……”
魏十七激動地站起,雙手握成拳頭,向桌面一砸。
“砰!”
杯碗一起跳了起來,複又落下。
“所以請你告訴我,他到底在哪裡!”
晏青雲神态自若喝了一口酒,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說:“他在墳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