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要成親?”
謝予臻不敢置信地望着一臉幸福的甯知遠,被甯知遠帶來的消息驚得呆住。
甯知遠先來白龍城打點好後,謝予臻運作一番得到朝廷認命,擔任白龍城都指揮使,随後也來了白龍城上任,成為白龍城實質上的一把手,軍政大權一把抓,正欲大展宏圖的時候,最好用的“刀”跟他說,要成親。
成親之後,甯知遠還會不會繼續給謝予臻賣命?
當謝予臻的命令與他的愛人有沖突時,他會先顧哪一邊?
他生性善良一直以來都不願意殺人,如今成親了,是不是意味着他想去過平靜的生活?
甯知遠不等謝予臻問出疑惑,直接說出心中所想。
“我成親以後不住侯府,青雲在山上搭了一間房,我搬過去住。”
“哪座山?”
“龍脊山。”
“龍脊山離鎮安侯府距離太遠,到時候有什麼事去找你,得走挺長時間,急事根本來不及,那怎麼辦?”
“這……”甯知遠遲疑了一下,露出為難的神色,猶豫片刻,還是咬了咬牙說,“那就叫别人去辦吧?”
謝予臻心裡暗暗一沉。
他正和甯知遠兩個人相對而坐一起共飲,聽到這句話,他藏在桌下的手一下子緊握成拳,面上還是波瀾不驚,沒有顯露内心想法。
接着,他唇角上揚,露出一絲笑來。
“這樣也好,遠哥多年來辛苦了,也是時候好好歇一歇。”
這回輪到甯知遠驚訝不已:“你……你願意放我走?”
謝予臻哈哈一笑,拿起酒杯,潇灑自如地一飲而盡,“遠哥說什麼傻話,我從來沒有控制你,你一直都是自己做主的。”
甯知遠也笑了起來,眼睛亮閃閃的,容光煥發,“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同意的,哈哈哈,我果然沒看錯人,青雲還擔心你會反對呢。”
甯知遠握住謝予臻放在桌上那隻手,動情地說:
“弟弟,我發過誓要一生一世守護你。
以後我隻是不做侯府暗衛,如果你有事,還是可以随時召喚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娘不在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我知道你心裡有恨意,過了這麼多年,你也該原諒娘和我了吧?”
甯知遠破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與謝予臻碰了一下。
“過去的事畢竟已經過去,所謂時過境遷,人總得往前看,若你願意放下,就請滿飲此杯。”
“哥哥說的是。”
謝予臻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容,緩緩舉起酒杯,優雅地輕晃着杯中的液體,眼中閃爍着讓人難以捉摸的光芒。
“以前是我不懂事,老是自己鑽牛角尖。
這麼多年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一一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對你那點嫉恨早就煙消雲散。
這回你成親,我是打心眼裡高興,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痛快答應你離開侯府。
我想咱們兄弟兩個和好,娘親九泉之下亦可瞑目。”
甯知遠聽謝予臻這樣說更加欣慰,高興地喝幹杯中酒。
謝予臻也仰頭喝酒。放下酒杯的瞬間,低頭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甯知遠隻顧着高興,沒注意這些。他滿心歡喜以為能夠跟同母異父的弟弟重修舊好,根本沒有防備謝予臻。
“明天中午有空嗎?”甯知遠抑制不住興奮地問,“我想帶青雲來侯府,大家見個面吃個便飯。”
“那敢情好,我也早想見見什麼人能收了我們家大郎,别說我明天中午沒事,就算有事也得往後放放,遠哥比什麼都重要。”
謝予臻笑着提議,“不過侯府規矩多,怕吓到你的愛人,不如我去你們家相聚,那裡隻有咱們三個,會自在些。”
甯知遠點點頭:“也好,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見,我先走了。”
“好,明天見。”
甯知遠起身走了出去。
在甯知遠走後,謝予臻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戾色,“來人,叫武叔過來。”
武嶽川是老侯爺的親兵,戰場上為救老侯爺受傷,退役後建立暗衛營,培養出包括甯知遠在内的一衆暗衛。
後來老侯爺身亡,武嶽川留給謝予臻。
再往後甯知遠準備成立地獄門,謝予臻命武嶽川跟随甯知遠去混江湖。武嶽川短暫擔任過甯知遠的手下,對外自稱卞城王。
“武叔,”謝予臻對于侯府老人還是比較尊重的,見人來了立即起身讓座,“坐。”
武嶽川謹遵禮數,站着回話:“侯爺有何吩咐?”
謝予臻直言不諱:“武叔跟着大郎在地獄門的時候,知不知道大郎認識了一個叫晏青雲的人?”
“知道。”
“那個人什麼樣?”
“屬下未見過,聽聞大郎很癡迷此人。”
“剛才大郎過來,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
武嶽川低頭:“屬下不敢妄猜。”
于是謝予臻便知道他什麼意思了。
看來武嶽川也知道甯知遠想退出,看來,所有人都知道,隻有自己不知道。
謝予臻眼中充斥着深沉的黑暗,宛如無盡的深淵一般,沒有絲毫光亮可以穿透。
“如果殺掉晏青雲,你覺得有幾分可能讓大郎回來?”
“這……”
“武叔,你是侯府老人,從小看着我長大的,但言無妨。”
武嶽川抱拳道:“恕屬下愚鈍,屬下認為即便殺了晏青雲,大郎也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