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愛」我了嗎？”

“你給我下套呢？”

陸嘉禾打好被角上的繩結後，扔開手裡的被子，回頭看了S一眼，又一次撞上那笑意盈盈的漂亮臉蛋。

S收斂幾分笑意，但語氣裡還是能聽出他此刻心情愉悅，“我困了，你弄好了嗎？”

“好了好了，您請睡。”陸嘉禾鋪開被子，差點就要下意識給它疊成豆腐塊。

S走過來，脫掉風衣外套，穿着裡面的内搭鑽入柔軟的被窩裡。

他拍了拍身邊空位，看向陸嘉禾，“親愛的，你不過來嗎？”

陸嘉禾已經學會自動忽略他話裡的稱謂，“這麼早我睡不着。”

“那你就不能躺下來陪我嗎？”S直愣愣地盯着陸嘉禾，看穿他的想法，“還是你想偷偷逃跑，再被我抓回來？”

陸嘉禾沒有接話，默默擡手開始解開罩在身上的黑袍。

在他疊罩袍的時候，耳邊又飄來S的話——“不要穿那身衣服上我的床，上面有别人的血。”

陸嘉禾回頭看了S一眼，“我沒衣服。”

S擡起手指向衣櫃，“打開那邊的櫃子，穿我的。”

陸嘉禾照他吩咐打開櫃門，一眼就瞥見裡面疊得整齊的衣服褲子。他憑喜好選了全黑色系，不過那些衣物都不是新的，散發着一股苦橙的酸澀甜味，像是有女性的家庭裡會用的柔順劑味道。

“你不是說你就一件衣服嗎？”

陸嘉禾背對着S，一邊解開身上的紐扣，一邊随口問道。

S挑起眉，“這話你也信？”

“……”

陸嘉禾着實無語，騙人騙多了終是輪到自己也被該騙一回了是吧？

他郁悶地扔掉上衣，拿起S的衣服，這麼展開一看，光從尺碼上就能切實感受到S比他壯一點。

相較之下，陸嘉禾就有些緊實瘦弱。因為體質問題，他身上沒有明顯的肌肉，練不起來的身段看着高挑瘦長，細腰窄臀，但該有的線條也都有，依然結實漂亮。

“你在磨蹭什麼？”

在他暗自比較時，S催促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陸嘉禾趕緊穿上衣服，把該換的都換好後，麻溜兒地跑到床上，掀開被子、雙手合十躺下去，像等待封棺的死屍一樣安詳合眼。

看他這樣風風火火，S笑了，笑聲落在他耳邊，很輕，像是羽毛掃過耳畔，微微發癢。

他閉着眼，想着S為什麼笑、這又有什麼好笑的，但還沒想出個答案，在診所裡喝下的迷魂藥又起效了，席卷困意傾吞他的意識。

這算是他第二次毫無防備地睡着。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回到山村的那個午後，他坐在S腳邊睡覺，一時分不清楚自己處在哪個世界裡。

等他再醒來，眼裡是凹凸不平的天花闆，眼睛再向左手邊轉去，發現S正側躺在床上，撐着頭看他似乎有一會兒了。

他有一瞬間失神，認不出來這個長得像洋娃娃一樣精緻的男人是誰。

直到耳邊聽見那句玩笑話，他失去的記憶才全部複蘇。

“晚上好，親愛的。”

“晚上……好。”

陸嘉禾意識還有些混沌，反應得很遲鈍，後知後覺發現竟然已經到晚上了。

他用力反複眨眼，好讓自己快速清醒過來。

他問向S：“現在幾點了？”

“還早，快8點而已。”

S說着抽開手平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兩眼無光地看着天花闆，“等會兒還要值夜班，真煩。”

“值夜班？”陸嘉禾爬起來坐在床上，回頭看向那個連躺着都完美得沒有死角的家夥。

“嗯。”

“每個晚上你都在看着？”

“差不多吧。”

得到肯定答複，陸嘉禾抓緊被角，“那你們的用處到底是什麼？”

S的話慢悠悠飄來，“制造它們想要的樂趣。”

“是它們，還是你？”

陸嘉禾轉過頭，不曾料到S已經坐起來，悄無聲息地在離他隻有半臂距離的地方看着他。

S的頭發有些亂，偏分的劉海在躺下時碾成一片，此刻細碎地蓋在前額上，遮擋住一半深邃眉眼，少了幾分淩厲傲慢，看上去濕漉漉的，很是乖巧。

S眼睑低垂，長而卷翹的睫毛在眼下蘊出一層灰霧，“我和它們不一樣。沒有什麼能帶給我樂趣，除了你。”

陸嘉禾聽後，耳裡響起一陣銳利的嗡鳴，心裡警鐘長嘯，随時都在提醒他危險已至，盡快遠離。

但當帶着涼意的指尖劃過他的頸側，那感覺就像是一陣冷風吹過，他竟又不覺得抵觸，在那聲低啞的呢喃中變得意識渙散。

“脖子上的痕迹變淡了，這樣你要怎麼記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