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排隊的乘客并沒有走開,瘦弱如猴的男人抱着懷裡僅有的兩個罐頭,跳出來指責報道處的黑幕。
“他們才兩個人憑什麼拿六個罐頭!”
連着幾聲的質問都十分響亮,引得周圍帳篷裡紛紛冒出前來看熱鬧的人。
“啪!”
坐在桌前登記的魁梧男人擡起手,一掌用力砸在桌上,瞬間讓那些探出頭的人又縮回脖子。
“自衛隊的特别優待,你有意見啊?”
男人左臉從眉峰到下颚貫穿一道長疤,一發怒起來,那道疤就顯得猙獰可怖,暗示他不在乎豁出性命硬碰硬。
瘦猴一樣的男人抱緊罐頭,縮着身體發問:“什、什麼是自衛隊?”
“負二層自發保護基地安危的警衛隊,無論出現什麼危險,永遠都會沖在最前線。”
負責帶領他的向導是個面貌溫和的年輕男人,在解答他疑惑的同時也不忘進行遊說。
“現在加入自衛隊的話,每次領食物都可以多存放一個罐頭,随用随取。”
“這樣啊……”
男人有些心動,看着懷裡的罐頭,又擡頭看向向導溫柔的笑臉,忽然發現周圍一片安靜。
其他人聽到加入自衛隊的獎勵,并沒有積極踴躍地來報名,反而唯恐避之不及。
“算了,我、我等不夠了再說。”
男人搖了搖頭,清醒過來。
在不知道自衛隊到底是幹什麼之前,他還是不要貿然答應為好。想要在這裡生存下去,必須小心為上。
“你們這些家夥……!等把腦袋都拴在褲腰帶上再來鬧!”
見男人夾着尾巴跑開,刀疤男人又氣沖沖地對着他的背影吼了一通。
這一插曲過後,衆人回歸常态,反倒隻有胖子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看着多出來的兩個罐頭,宛如燙手山芋。
胖子拉不下臉,浮現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呃,這……我倆算是加入自衛隊了?”
大海聽出胖子的顧慮,立馬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這是我之前存在這裡的,剛好也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費,不如拿出來分給你們。”
“哎呀海子你真的是!”
胖子打消了顧慮後立刻老淚縱橫,拉着大海在他袖子上抹了一通假鼻涕。
陸嘉禾聽出一些别的東西,在胖子感動得不行的時候,他轉身問向發放罐頭的那個男人,“罐頭什麼時候領一次?”
發罐頭的男人指着天花闆上的屏幕,“看到下面一排的時間了嗎?随便挑個數字數三次,每三天來領兩個罐頭。”
“三天兩個罐頭?”
胖子轉過頭,一臉震驚地拿起桌上那不到100g的金槍魚罐頭,左看右看都很抗拒去規劃一套拮據的食譜。
“所以說,不考慮加入自衛隊嗎?福利滿滿、罐頭多多。”
先前給瘦猴男做向導的那個男人沒有走,見縫插針地拉攏還留在報道處的兩個新人。
胖子擺擺手,扭頭看向大海,基本上也猜得差不多,但還是想和本人确認,“海子你加入自衛隊了?”
“我——”
大海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旁邊那個做向導的男人就先替他回答了。
“海哥可是我們基地出名的敢死隊,一人就是一支小隊,樓上想挖都挖不走。”
刀疤男也接上他的話,氣勢洶洶道:“别跟老子提樓上那幫短命鬼,和大海根本沒法比!”
連發罐頭的男人也加入這場誇誇局,“你們是海哥的人?來到我們基地盡管放心,沒人敢欺負海哥的人。”
胖子眨了眨眼睛,臉上不由自主冒出的笑容把眼睛擠成一條縫。
他樂呵呵地看着大海,張嘴正想揶揄那小子幾句,卻被窘迫又害羞的大海一把摁住,硬是轉向了遠離帳篷的道路。
“好了好了,下次再說。我先帶你們回去。”
陸嘉禾跟着另外兩個人穿梭在帳篷之中,耳邊還能傳來那幾個人和善的笑聲,看樣子他們對大海贊賞有加。
但奇怪的是,那些人分明是屬于「末日」的幸存者,而大海是來自現實的玩家,他們之間能産生這樣的羁絆嗎?
“海子,發的這些罐頭都從哪兒來的?”
在大海帶他們去往樓梯右側的帳篷區時,胖子掂着手裡的罐頭,是他曾在外面超市裡見過的牌子,上面和日期相關的數字都模糊成黑色條狀物,罐體周身嶄新得可疑。
“每天都會從樓梯上扔下來,是管這裡的治安隊發的。”
大海提了一句,胖子礙于旁邊側目看他們的人太多,也沒有繼續往下深究。
和左邊相比,右側的帳篷普遍都比左側的小,唯獨隻有一間抵在防護玻璃前的帳篷稍微大一些。
大海說那間大一點的帳篷就是他的帳篷,裡面還住着一個比陸嘉禾年紀小的同類,但總的來說,躺下他們四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不過在抵達大海的帳篷之前,他們要先經過密密麻麻、擁擠不堪的帳篷和人群。
對陸嘉禾和大海這種個高腿長的人來說,小心翼翼地避開每個帳篷也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對不夠靈敏的胖子而言,靈巧地踩在帳篷間狹小的空地上,簡直就是難上加難。
“哎喲喂——”
胖子跟在大海身後,如同邯鄲學步。大海踩一步,他有樣學樣地複刻一步,但終究有馬失前蹄、重心不穩的時候。
胖子前腳踩實地面,後腳還沒跟上來,身體就忽的一歪,往旁邊的帳篷倒去,不過好在後面還有陸嘉禾拉住他,在釀成大禍之前,胖子隻是撞上了帳篷又彈開,并沒有完全壓倒那間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