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回到教室,身上的異味在通風不暢的屋子裡尤為明顯,從她身邊路過的人都掩住口鼻,一臉嫌惡地看着她。
“喂,明知道身上這麼臭,幹嘛還來教室裡?”
坐在她前面的女生把凳子拉得遠遠的,捏起鼻子看她的時候,就像看見蛆蟲一樣。
沈钰低着頭沒說話,她也想逃回宿舍啊,但是那幫人就是想這樣羞辱她。
坐在教室前排的劉莉莉和宋金蒂對視了一眼,随後劉莉莉明知故問地喊了起來——
“教室裡怎麼這麼臭啊?快點把窗戶打開啊!”
宋金蒂也在一旁煽風點火,“是不是我們班上有人尿褲子了?不會吧,這麼大個人了丢不丢人啊!”
誰都沒有出聲阻止她們說話,任由她們在教室裡喧嘩。
而她們每說一句,總會有一些目光掃向班級的最後一排。
也不用誰來開口,所有人都能對号入座。
沈钰将背彎的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都塞進課桌抽屜裡。
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事實永遠存在,并不會消失,也不會被遺忘。
她所經曆的不是一場夢,是每每想起都會覺得窒息的回憶,是一想到就覺得丢臉、恨不得去死的回憶。
她在煎熬中度過每一分每一秒,直到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打響,她們才終于放過了她。
沈钰照例吃完被她們吐過口水的飯菜,馬不停蹄地跑回寝室換衣服。
她把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可無論倒多少洗衣液,那股尿騷味永遠都去不掉。
她已經分不清是衣服上有味道,還是她的嗅覺刻印上了那股味道。
她難過得想哭也哭不出來,畢竟哭又有什麼用呢?
等午休結束後回到教室,果不其然,她的抽屜又被塞滿了。
她已經習慣被這樣對待。
就算面對學校的突擊檢查、就算一抽屜的東西被扔到地上、就算看見新來的老師們嫌棄的眼神,她也能毫不在意地漠視那一切。
因為她的人生已經被畫上了一個巨大的紅叉。
“我和你們說,就算通風了一上午,教室裡還是有股尿味啊。”
課間的時候,那三個人走過她的座位,刺耳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可能有人天生尿失禁吧。”宋金蒂笑着撩起垂在肩上的頭發。
“真可憐。”李美鳳故作哀痛,“要不衆籌給她買個尿不濕吧?”
“哈哈哈,也不是不行。”
她們三個笑着走出教室,與此同時,沈钰的桌上多了一個紙團。
沈钰以為是她們丢下的垃圾,但很快又發現紙上有字印。
她打開紙團一看,立馬就愣住了。
這三人約她半夜上頂樓!而且,去的還是那間死過人的寝室!
沈钰不知道她們想幹什麼,但那肯定不是一場簡單的鬼屋冒險。
可如果她不去,那可能就不止是讓她喝尿那麼容易了……
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沈钰心不在焉地熬到了半夜。
眼看着臨近約定的時間,沈钰從床上爬起,緊張地溜出寝室。
半夜三更的宿舍樓空無一人,樓道裡的燈也已經全部關上,隻剩安全出口還在發着幽幽綠光。
她每走幾步,心就跳得不行。
偶爾不知道哪裡又會冒出一些滋啦的聲響,把她吓得腿軟,連連跪在樓梯上好幾次。
終于,她這一路連爬帶走地還是來到了頂樓。
月光在走廊裡投射下條紋錯落的影子,毫無遮擋的高層空曠又凄涼。
因為曾經有學生跳樓,所以三樓往上的樓層都裝了欄杆。
夜風穿過圍欄,吹得人發冷。耳邊有風聲掠過,呼呼作響,像是被禁锢在這裡的靈魂正在發出憤怒的嚎叫。
雖然十樓也有和其他樓層一樣多的寝室,但住在這裡的學生一直很少,約等于沒有。
因為就算有學生被安排進來也要申請調走,而剩下調不走的都會選擇住得離那間寝室遠遠的。
那間寝室編号為1004,就如同那不吉利的數字一樣,住在那裡面的人永遠逃不過死亡的詛咒。
最開始是有學生難産死在廁所裡,後來沒多久,又有同寝室的學生失蹤。為了配合立案調查,學校特地把那間宿舍封住。
但過了幾年,等案子不了了之後,學校又解封了那間宿舍,安排學生住進去。
可這次解封卻更加糟糕。
就在那一年高考的前一晚,寝室裡的一名學生突然沖出宿舍,直接從走廊上跳了下去。
那名學生還留下遺書說,每晚總是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哭訴,實在受不了,覺得人生黑暗無比,所以才選擇結束生命。
雖然後面調查說是聽有重度抑郁加精神分裂,但這件事最後還是鬧得沸沸揚揚。為了息事甯人,學校便徹底把1004号寝室鎖上了。
但說實話,學校這一舉動反而還變相坐實這間宿舍鬧鬼,就連很多校友都說曾在宿舍的窗戶上看見過白影飄過……
正當她回想着有關十樓的傳聞,恰巧同時在走廊裡看到有一縷白光在晃動。
沈钰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便停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遍就徹底吓哭——那分明就不是光!
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個沒有腳、沒有臉的白裙子女人伸直雙手,徑直向她飄了過來!
“哇啊——”
沈钰叫出了聲,但喉嚨很快就被飄來的女人掐緊,一點聲響都發不出來。
“還我命來——”
驚顫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拉長,而她也被掐得喘不過氣,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