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禾往後退了幾步，額頭差點就要磕上對方的鼻梁骨。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S。

按道理來說，會跟着他的頂多也該是像黑西裝那樣對他緊追不放的人。

在和S對視的那幾秒裡，他思來想去也找不出S會找上他的理由。

那麼，大概率就是和他抱有相同目的。

“你也來沖涼？”

聽到陸嘉禾的話，那個幹淨整潔、毫無疲憊的男人卻蹙起了眉頭。

見S表現得煩躁卻又不吭聲，陸嘉禾隻好繼續開口。

“這裡不太安全，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守在這邊。”

陸嘉禾想一直端着的S應該是羞于承認，那他便順坡下驢，賣給S一個人情。

然而，S卻拒絕了他，還給出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不，我來找你。”

“找我？”陸嘉禾微微挑眉，“有事？”

“……算是吧。”

“這樣啊。”

必要時，陸嘉禾也會做個蹬鼻子上臉的人。

他瞥向S，“我也不是你想找就能找的。”

他雖然想不到S為什麼找他，但絕不會錯過這個可以和S交易的機會。

S看穿他的心思，冷冷問道：“你想怎麼樣？”

陸嘉禾也不為難S，隻是讓他發揮一點微不足道的作用。

“很簡單，你在這兒守着，我去旁邊辦點事，要有危險就喊我。”

S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

見他臉色有變，陸嘉禾趕緊補充道：“你也不希望我在回答你之前，就先被暗殺了吧？”

“……知道了。”

S沒有拒絕，冷淡地說了一聲後就轉過身，似乎知道陸嘉禾要去做什麼。

看他這樣避嫌，陸嘉禾反而坦言道：“大家都是男人，你看到了也沒關系。”

S沒有說話，依然用背影和他劃清界限。

“那我過去了。”

陸嘉禾不再和S僵持，抓緊時間回到水缸那邊速戰速決。他也不能保證S真的會在危險來臨前提醒他。但至少有S在，其他有心之人應該不會輕易過來打攪他。

水流沖刷身上的污穢和疲累，換來如釋重負一般的輕松。

陸嘉禾換上幹淨的新衣，看上去和樸實無華的山民沒什麼區别，隻是眉眼間會多一些機敏淩厲。

他走回S身邊，而S依然站在原地背朝着他。

“我好了。你找我什麼事？”

S回頭看他，淡淡說道：“來看你是死是活。”

“這是什麼意思？”

陸嘉禾不解地皺起眉。

他又想起當時S在門前向他伸出的手。

S為什麼要救他？是誰給他的指令要救他嗎？

還有，進入這扇門的半天時間裡，S算是幫了他兩次忙，一次是帶黃岚跳下來，另一次是現在。

S總是給他一種錯覺。

這個門裡的「人」似乎有意無意地在偏向他。

但他又忘記不了S的冷血和危險，難以對他抱有好感。

陸嘉禾看着S，更像是透過S去看他身後的操縱者，“你們是不想讓我活，還是不想讓我死？”

“你活下去就知道了。”

S轉回頭，又一次背對他，像是在逃避什麼。

陸嘉禾盯着他的背影，看不穿他和他背後的主人有什麼意圖。

他想到剛進來這扇門的時候，S對他說過一些話，聽着像是存心吊他胃口一樣。

“我活下去就夠格知道你們的事嗎？”陸嘉禾追問道。

可回應他的依然隻有那看不透的背影。

見S無心回答他，陸嘉禾也很快就放棄。

面對這種故弄玄虛，他向來不會耗費過多精力。

他無視S朝前走去，可沒走兩步又回到了S身邊。

拐角處冒出了一點黑色衣擺，看來是有人一直躲在那裡偷聽。

于是，陸嘉禾改變計劃，決定好好利用S。

他原地了坐下來，背靠上粗粝的泥牆。

“我困了，先睡一會兒。有事喊我。”

他也不管S願不願意，在閉眼之前特地把S的衣擺扯在手裡。

隻要S一有動靜，他就能瞬間驚醒。

反正他也想清楚了，睡下之後在哪兒都是死，還不如矮子裡挑高個，利用能力出衆的S庇護自己一次。

一方面對外暗示他和S關系不淺，另一方面也是在試探S對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但是，S的底線比他想象中寬泛得多。

S并沒有抽走衣服或者殺了他，由着他抓住自己，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輕緩許多。

要不是手裡的衣服質感過于真實，陸嘉禾差點就要忽略S的存在。

但很快他也沒空去揣測S為什麼突然這麼安分，僅剩的清醒都在閉眼之後被疲憊侵蝕。

像是一直緊繃的弦終于斷裂，壓制困意的閥門突然打開。

陸嘉禾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睡了一場無夢的好覺。

等他再醒過來，S已經和他一樣坐在了地上，而他正不嫌命大地靠上了S的肩膀。

陸嘉禾從S身上彈起，轉頭看向檐下的橘紅晚霞。

“放心，什麼都沒發生過，我馬上就會忘記。”

他說着從地上爬起來，也沒去觀察S的反應，率先走出這個供他休息了一個午後的避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