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了十幾年的心思被戳破,宋祈樂低下頭,肩膀抽動,不知道是哭是笑:“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樣,改變不了我們是兄弟,永遠是最後的羁絆。”
這麼大膽的嗎?顧長風心裡一顫,沒想到他承認得這麼果斷,愛不都是晦澀難言的嗎?
宋祈樂扭轉手腕,像是在自言自語:“你說我殺了你,哥哥會不會怨我?”
顧長風慌忙逃竄,沒想到這人骨子裡這麼瘋,道德禮法都不顧!
他邊跑邊喊:“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廣,别沖動!”
宋祈樂助跑後躍起,手下轉出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正對着顧長風刺去!
“宋祈樂!”
一聲不大的聲音響起,兩人心都一顫,宋祈樂馬上調轉方向,自己摔了個跟頭,擡起頭弱弱喚了聲:“哥哥。”
裴萬清快走幾步,一個巴掌毫不留情扇在宋祈樂臉上,臉被打歪,白皙的皮膚瞬間泛起紅。
他胸腔劇烈起伏,手落在身側還在不斷顫抖:“你膽子真大。”
“哥哥,我錯了。”宋祈樂扶上他手臂,眼裡泛上淚花,乞求似的,“哥哥你别動氣,還燒着呢,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裴萬清一口氣憋在胸口,無奈點點頭。
這下面被他們搞的灰塵四濺,他本就不通暢的呼吸系統更是轉不過來,悶悶的喘不上氣。
宋祈樂暗暗轉頭對顧長風一笑,得意炫耀。
顧長風悻悻起身,注視着兩人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失落。
裴萬清都沒看他一眼……
“你知道你錯哪了嗎?”裴萬清陷在沙發裡,掐掐眉心,看着久别重逢的弟弟沉沉歎口氣。
宋祈樂低下頭,委屈道:“我不該和那個誰動手。”
“不是,你最大的錯是不該回來。”
裴萬清向上看去,微微愣神,不知何時原來隻到他膝蓋的小孩已經人高馬大,年歲不大看着比他還壯。
他不喜歡仰着頭說話,正想站起來,肩膀被一壓。
“哥哥坐着。”宋祈樂摁着他肩膀靠在沙發上,微微往後一退跪下來,擡起無辜的眼睛看他,手自然搭在他膝蓋上。
“沒必要,起來吧。”裴萬清眼皮一跳,倒沒想這樣。
宋祈樂蓋着那雙修長的手,把熱量度過去,微微搖搖頭:“剛剛哥哥叫我名字了,一定是生氣了。哥哥别生氣,樂樂做什麼都行。”
這話聽着奇怪,裴萬清也沒多想,畢竟這孩子從小就愛粘着他,晚上說是怕黑總是和他擠一個被窩。
想着想着,他不自覺就笑出來,眉眼間難得帶上幾分溫柔:“好了,收收眼淚,我沒生氣。”
宋祈樂立馬笑了,興奮往前靠了靠:“真的?那我可不可以多留幾天……”
“不行。”裴萬清臉立馬垮下來,“林芝幫你定了今晚的航班……”
“可我剛回來!”宋祈樂眼裡又含上一包淚,委屈地用指尖去扣弄裴萬清手,“我坐了十三個小時飛機,一下飛機就趕過來看你。你倒好,把自己搞得一身病,我都快心疼死了,你就知道趕我走。”
裴萬清最是見不得小孩哭,頭越發疼得厲害,撫摸上他的臉頰,抹去淚水:“你知道的,留在國外更安全,哥哥已經是自身難保,留在我身邊隻會害了你。”
宋祈樂昂起頭:“我不怕,隻要能陪着哥哥。”
“我怕。”裴萬清苦澀一笑,揉揉他的發頂,“知道哥哥為什麼給你起名‘祈樂’嗎?哥哥希望你快樂,而你是哥哥唯一的親人,你快樂我才會快樂。”
宋祈樂咬着下唇垂下頭,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裴萬清俯下身子把他抱緊懷裡,像兒時一樣輕輕拍着:“聽哥哥話,做個乖孩子。”
宋祈樂把頭埋在他懷裡,悶悶道:“明天再走好不好,晚上太黑我害怕。”
裴萬清無奈一笑:“好。”
顧長風被抛棄在了地下二層,和一百多具屍體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裴萬清終于響起他了,還是白吉良心過不去,不怎麼情願地帶他上去。
“裴……他怎麼樣了?”他咽口唾沫,把後兩個字咽下去,有些不自然道。
白吉一驚,而後頭低下去:“别搞得跟我們逼你一樣,怎麼叫是你的事,裴哥怎麼想是他的事。有小宋哥在,他心情應該能好點,你這幾天少在他面前晃悠,心情能再好點。”
顧長風嘴張了張,又吞了回去。
“哦,對了。”出門時,他叫住白吉,把管子遞給他,“這是昨天繳獲的‘春風’,他忘了帶走。”
他刻意避開那個名字,心裡像是缺了一塊空落落的。
白吉糾結起來,把管子推回來:“我們不能直接接觸‘春風’,得告訴裴哥。”可他不想這個人現在見裴哥。
“哦,這樣啊。”顧長風心裡神奇地生出一絲僥幸來,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我現在去行嗎?”
“這會小宋哥應該在,他對裴哥可寶貝的緊。”白吉犯了難,“你要不等晚點他走了你再去?”
“不是剛來怎麼又走?”顧長風疑惑道。
白吉歎口氣,替小宋哥惋惜:“可能是裴哥怕耽誤小宋哥學習吧,他24歲正在讀博士,學業很繁忙的,每次回來待不了多久就回去了。”
顧長風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他上輩子上個學累死累活,沒想到天才是這樣的不凡,打擊啊。
坐在門口等了快兩個小時,也沒等到姓宋的出來,他忍無可忍決定直接沖鋒,鼓起勇敲了敲門。
他是為了公事,對的,關乎人類生死存亡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