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雨勢漸小,城市超負荷的排水系統癱瘓,樓外還是積攢着到小腿的積水,許是太陽不滿人類奪了他的主場,亮相出個太陽雨。
顧長風忙完上下的搜查,抽空還得調節鄰裡關系,勸架都不知道勸了多少,安撫群衆情緒,還管情侶鬧分手勸和的。
他呵呵一笑,他一個情場loser沒想到還有當和事佬的一天。
樓裡一個阿姨硬要拉他去家裡坐坐休息一下:“小顧啊,你人真好,有責任有擔當長得俊,我家姑娘年紀也剛好,長的也漂亮,阿姨看着很是般配呢……”
顧長風尴尬一笑,把自己手抽出來:“我有男朋友了,很久了。”
阿姨有些震驚,随後一笑,把飯盒遞給他:“停電停火,阿姨隻能做點涼拌菜,你湊合吃一點,等來電了給你炒兩熱菜。别累着讓男朋友心疼,他可真是幸運遇到你這麼好的人。”
顧長風鼻頭泛起酸澀,明明心裡暖暖的,卻還是想哭,他哽咽道:“是我幸運……”
是他幸運能遇到裴萬清。
飯還沒吃完,一個低沉的中年男子從他身邊擦過,嘴裡念叨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顧長風慌忙起身,一拉住他吓了一跳,那男人臉上全是淚水,求救似的看向他:“我不想死……”
“不會死的,外面雨已經快停了,我們再待一會……”
那男人失落地撒開他,嚎叫着大力拉開了樓道門,沖進積水裡,雨水瞬間把他打濕,仍在不停向前:“我不想死……”
顧長風不明所以,立馬沖出去,叫上樓道其他人重新封上門,自己趕上那男子:“我們回屋子裡去,外面危險……”
那男子像是魔怔了,看向他的眼睛裡滿是驚恐,腳下卻不停地向前,手上不斷推搡顧長風:“我不想死,不想死……”
顧長風拉着他就往樓裡走:“不會死的!”
那男子一怔,猛地推開他,看了眼手心裡捏着的小紅珠子,決絕地吞下,“砰”一聲血肉四濺,血水流開!
顧長風被推得一踉跄,一擡頭被血沫濺了一身,腥臭味瞬間鑽進鼻孔,不住地開始嘔吐,胃裡吐幹淨了開始倒酸水。
他摁住後耳,忍着惡心沙啞道:“石頭……三區有人吞珠子自爆……”
……
監控室裡一片死寂,吞口水的聲音格外明顯。自爆的信息在兩側屏幕上顯現,短短十分鐘,已經三十多人,還在不斷增加。
單顆珠子裡“春風”含量不多,把自己炸的拼不起來還傷不到其他人。
裴萬清點着桌面,想不通這個黑袍要做什麼,造成大型恐慌直接全方位投放大批量“春風”就行,一點點拖着不同的個體下水是做什麼?
玩嗎?
秦朝迅速完成信息匹配和數據分析:“裴哥,自爆的都是最近失業,中年,單身或離婚。”
裴萬清聲音跌到冰點:“自爆原因?”
秦朝已經找不到自己聲音,小到蚊蠅般:“不……不詳……”
裴萬清給他一個眼神,他立刻一激靈,召集人手繼續開始電子搜索。人數太多,範圍太大,屏幕滾動到令人眼花。
裴萬清閉眼冷靜幾秒,在小臂上注射一針葡萄糖,随後平靜道:“龔磊,派人到自爆人家裡看看,注意防護。”
顧長風簡單清洗過,打聽男子住處,三兩步爬上樓,一腳踹開門,還沒進去就差點又吐出來。
太臭了,襪子亂丢,衣服哪裡都是,餐桌上的外賣盒子堆得快一座山……
他在門外憋一口氣沖進去翻找,沒找到什麼先被熏的幹嘔,沒忍住沖出去又吐了個昏天暗地。
對門聽見動靜探出個頭,是個年輕小夥,看着他吐不忍地給瓶水:“兄弟,你是他什麼人啊?趕快給收拾收拾吧,我都懷疑他藏屍了,臭死了。”
顧長風灌下瓶水喘口氣,打聽道:“這中年大叔怎麼會這麼……邋遢,垃圾都不知道丢?”
年輕小夥唏噓一聲:“他啊,也是可憐人,中年危機,爸媽去世了,媳婦劈腿了,公司開除他,頹廢幾個月了。真怕他啥時候在裡頭自殺了,臭了怕是都沒人發現。”
顧長風呵呵一笑,不敢說他已經自爆。他點頭一謝,憋口氣重新沖進去,在一丢臭氣哄哄的外賣盒裡翻找,在泛黃塑料桌布下壓着一張小紙條。
他先沖出去再看,那張紙被揉皺,上面怒氣沖沖寫着,紙已經戳破幾個洞:“你不死,我和孩子就會死!”
他一激靈,摁住後耳慌忙道:“石頭!自爆人的妻子和孩子疑似受到威脅,用張紙條包着珠子送給他,讓他自爆!”
與此同時,秦朝按照線索,彙集所有人親屬關系,調閱三天内的樓前監控和通話記錄,猛地一驚。
他在大屏幕上閃現幾十張監控截圖,都是同一個人:“裴哥,這個人三日内頻繁出現在自爆人的家屬樓下,登門或者電話短信聯系,威脅家屬給受害人送珠子和紙條。”
又是那張看不清的臉,來無影去無蹤。
涉及到親屬,範圍已經不隻是安華小區,B市幾乎所有區都有覆蓋。
裴萬清手死死摁着桌角,青筋暴起,面上還是如常,思索後道:“喬雲,讓所有人回家隔離,安撫目擊者情緒,控制輿論。”
林芝快速跑來,遞給他一個新的黑信封,上面貼着枚戒指,裴萬清臉立馬黑下來。
上面簡單一句話:“聽話,不然會死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