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丁硯怎麼說呢?
齊夏然确實離開太久了,他從一個遇見事會掉眼淚的少年變成了能獨當一面的青年,一共過去了六年。
可是又看齊夏然懵懵的,眼裡的光都朦胧了,丁硯又說不出口,隻能說:“你沒有離開很久。”
“可是你長大了……”
丁硯怔愣。
齊夏然擡手捧住丁硯的臉,湊過去用他那雙大眼睛仔細觀察丁硯,“你長大了好多。”
對比曾經,丁硯更加成熟了,眉眼之間更迷人了。
“我都還沒有長大,你怎麼就長大了呢……”齊夏然喃喃。
丁硯哭笑不得,“哪裡有人長不大的。你也長大了。”
此時頭腦不清醒的齊夏然根本沒聽丁硯的話,自顧自又說起來,他不清醒地摸索着丁硯的身體。
最後胡亂摸到丁硯的手腕,那條手腕上有一條疤。
丁硯眼色一暗想抽回手,這條疤太過醜陋,仿佛是從他體内誕生的蛆蟲一樣橫亘在手腕上,他怕吓着齊夏然。
齊夏然見丁硯抽手,又用力握住,讓丁硯抽不出來。
他手指顫顫地撫上那條疤,在丁硯白皙的手腕上渾似一道裂痕,将手臂和手掌分割開。
丁硯隻覺那條疤痕經由齊夏然這一撫摸變得燒燙,還伴着一股瘙癢。
齊夏然看着那條疤,突然就哭了,眼淚落在傷口上,疼的丁硯心都碎了。
“疼不疼啊丁硯……”
齊夏然的眼淚跟斷線的珍珠似的,不要錢地往下墜。一滴一滴,填滿了丁硯心裡幹涸的池塘。
“不疼。”
丁硯早就不疼了,可他的手卻抽搐着。
“你怎麼還騙我說是你不小心挂傷的呢。”
原來齊夏然都記得,丁硯當年為了不讓齊夏然擔心,随便找了一個借口,結果被齊夏然記到現在。
“你騙我我真的很難過。”
齊夏然越說越傷心。
丁硯蹭過去用紙擦他的眼淚。
“你也騙過我,我們打平了。”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你說出來啊,哼騙子,還騙我說我騙過你!我根本沒騙過你。”
兩人就着這個話題開始争論,争論到最後也沒個所以然,齊夏然就沉沉睡過去了。
丁硯去看他哭紅的眼皮,睫毛因為淚水變成一縷一縷,丁硯心裡又酸又軟,拿了帕子過來輕柔地給齊夏然擦臉。
齊夏然還在睡夢裡掙紮,“丁硯别弄我。”
丁硯終于還是笑了,“不弄你不弄你。”
他睡得不舒服,循着味道就往丁硯懷裡鑽,“丁硯快點抱抱我,我睡不着。”
無意識的夢呓裡也還是丁硯。
丁硯無奈用别扭的姿勢抱着他,正逢此刻,丁晨回來了。
她錯愕看着庭院裡抱在一起的兩個孩子,一時不知進還是退,正要開口說話,丁硯就給她指了指熟睡的齊夏然。
丁晨了然點頭,蹑手蹑腳走到兩人身旁時候,還輕聲細語跟丁硯講話:“睡着啦?”
丁硯回:“喝醉過去了。”
丁晨一聽,那怎麼能行!她催促着丁硯說:“上去你房間睡呀,在下面睡容易着涼,秋老虎厲害,到時候感冒了又得難受。”
丁硯點頭,“我待會兒就弄他上去。”
丁晨見狀也撂挑子不管了直接走進房間,也不再出來。
丁硯抱着齊夏然在院子裡呆了一會兒,就把齊夏然抱着回他家了。
上樓梯前江倚梅還出來看了眼,看着熟睡的齊夏然忍不住罵道:
“小祖宗,喝醉了還讓人抱回來,下次絕對不給你喝酒了!”
她又朝丁硯說:“麻煩你了啊小硯。”
丁硯穩步将齊夏然抱上樓,再穩穩地把他放到床上,任勞任怨給他換衣服,期間齊夏然還躲着不願意,發酒瘋一樣對着丁硯又打又踹。
好不容易換好衣服,丁硯就出了一身汗,把齊夏然塞進被窩裡後,他坐在椅子上看齊夏然。
描摹他的樣子,記住他的樣子。
那些萬般愛恨都化作此時的靜谧全一筆勾銷了。
丁硯的心化成一灘水,湊過去偷親齊夏然。
雖然真的很不甘心,但是如果齊夏然說現在的關系就挺好,丁硯就不會再上前一步。
他掖了掖齊夏然的被角。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