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上去坐坐?”
丁硯眉毛聳動,在齊夏然以為他要拒絕齊夏然時,他答應了。
“好啊。”
丁硯了解齊夏然的房間,就像齊夏然了解他的房間一樣。
他走進門就坐到了椅子上,眼睛瞥過齊夏然還沒來得及收拾的一堆東西,伸手去拿那本《邊城》。
齊夏然站在他旁邊手足無措起來,“那是你的書,我給你收起來的。”
丁硯修長的手指翻開那本書,手指撫過書簽卡着的那一頁,“我知道...”
“原來我真的沒看錯啊。”
下午時分他剛開完會,拉開窗簾想呼吸些新鮮空氣,也正好看看齊夏然在做什麼,就看見他跌坐在地上。
夕陽垂落,一滴閃耀光芒的淚珠就在他眼裡墜落。
丁硯輕輕撫摸着上面幾粒點滴狀的水迹,“你哭了。”
他一語就點破了,遂擡眼看齊夏然,齊夏然盯着那幾滴淚水,丁硯說話從來不會多加以修飾,簡單的三個字讓他頃刻間明白,在齊夏然捧着這本書想丁硯的時候,丁硯也在看齊夏然,等齊夏然發現之前,丁硯或許才離開。
齊夏然承認,“嗯,哭了。”
齊夏然走到床邊坐下,幾乎與丁硯平視。
丁硯問,“為什麼?齊夏然。”
“為什麼哭了?”
他并不咄咄逼人,齊夏然卻感知到了迫切。
齊夏然該說什麼......
丁硯望着齊夏然的眼睛,齊夏然看着他睫毛的振動,想起指尖按在他眼皮上時,溫熱之下他的眼球一直在動 ,仿佛跟齊夏然的手一起顫抖。
他會握齊夏然的手,咬他的指尖,告訴他不要在他的臉上摸。
齊夏然緩緩眨眼,蟬鳴快刺穿齊夏然的耳膜。
他看見丁硯白色衣服上全是血,丁硯手腕的那個疤被撕開,鮮血一直往外面湧,低頭看手上也是血。
他連呼吸都抽搐起來,直到指甲幾乎狠狠陷進掌心裡才停止回憶将他繼續折磨,齊夏然撇開頭道:
“不,不為什麼……”
“故事太讓人難受了而已。”
丁硯合上書,他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齊夏然轉頭不與他對視,随後轉移話題,“我聽我媽說,你是請假回來的。”
“你在哪兒工作?”
丁硯回:“市裡面的一個律所。”
齊夏然摳着床單,帶着要把它摳破的力道,“那挺好。”
“律師啊,挺好挺好。”他心不在焉道。
丁硯換了個坐姿,“你呢?聽說你在倫敦讀完碩士,現在在都靈?”
“暫時。我和團隊在都靈拍曆史類紀錄片……”
“哦——BBC那種?”
“……差不多吧。”
丁硯凝望齊夏然,“那你還回來了?”
蟬鳴聲好煩,叫得齊夏然心跳賊快,“收尾了都,我提前回來了。”
丁硯起身,結果吓了齊夏然一跳,他跟受驚的兔子似的,“你幹嘛?”
“關窗戶。”
“哦哦。”
他帶着獨屬于自己的味道在齊夏然面前晃來晃去,離得太近了齊夏然耳朵尖都紅了,他抿抿嘴頓時有些口渴。
而丁硯卻若無其事又穩坐回座位上,“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齊夏然皺眉,“過幾個月吧,怎麼了?”
“沒什麼。”
說完這句丁硯就不開口了,看上去還很愉悅,他随手翻了翻《邊城》,将其扔進齊夏然來不及收的大箱子裡,福靈心至般提出了要走:
“那我就走了,不打擾你了。”
齊夏然張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啊,行,我就不送你了。”
齊夏然跟着他的動作一起,隻見他起身,開門,關門。
心瞬間空了,齊夏然倒在床上捂住心口,這不亞于當年看《神雕俠侶》時看見小龍女在月色之下出場時的激動。
死了死了。
心髒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