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荀掃來一眼,在他臉上停了片刻,若無其事道:“師兄不用在意,他與那樹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不供養那樹,他倆便都活不了,他能供養,至少還活一個。”
話雖如此,眼前這個結局,終究也不算什麼喜事。
張俊人心裡不太舒坦,嘴上忍不住刺他一句:“你不招惹他,本來什麼事都不會有。”
“師兄何出此言?”
“我在此處一見到你,你就接二連三去傷那樹,就好像有心……”張俊人突然住口,又看了眼身旁被火焰照亮面龐的男主,他側臉更顯眉目英挺,此刻眼皮微垂,多了幾分成熟。
令狐荀轉過頭來,認真問:“有心什麼?”
“沒事。”張俊人清了清嗓子。
這男主,着實有點不對勁。怎麼感覺不太像一無所知,誤打誤撞,倒像是早有預謀,胸有成竹。
可還是那句話,他怎麼會知道?難不成,他也有什麼外挂?比方說,劇透系統?
張俊人打了個寒戰,視線便跳過他,随意落到身邊。但見一把黑刀安靜躺在他左手邊,通體漆黑,鬼使神差伸手去夠。
誰成想那刀比他動作更快,立刻飛起來殷勤貼到他手心。弧度正好貼合,溫潤潤的,帶着一絲涼意。
“化春刀?怎麼在這裡?”張俊人手執黑刀,翻來覆去仔細端詳。
“這刀不容許我近身,似乎已将你認主。撫浪妖要走時,它不願随他而去,非要留在你身邊。他便由着它了。”
令狐荀說到此處,不甚在意地将烤好的小魚遞過來:“來,吃點東西罷,這一天着實費力。”
他遞出的動作非常小心,用布條仔細裹住了木枝下端,示意他握。張俊人一個大男人哪裡受過這般的精心伺候,職場上那股子虛僞客套發作,連忙笑容可掬地接過:“謝謝啊,不用這麼客氣,真是的。”
令狐荀看着他,怔了一下才松手,連忙轉過頭去,一本正經道:“不妨事。”
此刻張俊人心事重重,也沒在意這些,随便啃了兩口淡而無味的烤魚,又試探道:“那個……撫浪妖去之前,沒給你留點東西?”
“什麼東西?”
“天材地寶,靈丹妙藥,再不濟,高品階的靈石靈晶?”
他記得書裡男主是拿到了兩個很值得一提的寶貝,鳳還丹和骨柄木。骨柄木是金絲楠木樹的木心所生,千年也不過能結一尺長,異常珍貴。後來令狐荀還把它制成了一把短弓,去哪兒都背着,足見喜愛。
而鳳還丹就更厲害了,作者把它寫得神乎其神的,瀕死情況下有一定幾率可以續命。說不眼饞是假的。
“沒有。”令狐荀幹脆答道,笑了笑,“公玉師兄期望能有什麼?”
張俊人那個難受啊,又不能争辯,隻好道:“沒有便算了,我也沒期待。”
“倒是師兄,你方才昏睡時,身上有東西掉落下來,我還想求教呢。”他說着,慢吞吞從指間露出個亮晶晶的東西,好死不死,原來是張俊人的眼鏡。
“此物用一塊軟布裹着,想來是師兄的珍愛之物。”
修長指節捏着鏡腿又擺弄兩下。
張俊人驚呼:“當心,别弄壞!”
令狐荀立刻停下動作:“先前見師兄佩戴過,好像是……這般?”
他笨拙将眼鏡戴上,感覺眼前一片暈眩模糊,連忙取下來,揉了揉眼睛。他還道是這水晶片認主,在故意對自己使壞,便對張俊人不好意思道:“是我冒昧了。”
張俊人冷笑一聲,也不搭理他,把眼鏡拿來戴好,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那不離身的黑面罩居然全程挂脖子上,完全沒戴!他倒吸一口氣,偷看一眼令狐荀,見男主仍目不轉睛注視着篝火,偷偷把面罩也戴好。
于是等令狐荀再轉頭看他時,張俊人已是全副武裝的狀态,他不免一怔:“……師兄為何要将臉遮起來?不想給我看嗎?”
?你還委屈上了?
“師兄長得這般好看,我要是師兄,哪裡舍得遮住。”
不是,你語氣這麼真誠作何?
張俊人正要岔開話題,忽見令狐荀從腿邊不緊不慢又撿起一個物事,長方形,巴掌大小,一面還泛着亮光。他後知後覺摸了一把自己的褲腰帶,不由神色一凜:“把東西還給我。”
“這個叫什麼?從哪兒得的?”
“你還給我,我便告訴你。”
令狐荀在手裡将iphone變戲法似的翻了一圈:“我聽方才師兄跟那撫浪妖說話間,還要把這法寶送給他。怎麼我問一下都不行?”
“不問自取是為偷,你偷我東西,還指望我好聲好氣回答你?”
張俊人着實有點生氣,這小子敢情沒從刷怪上撿到寶物,倒打起他的主意來了。
令狐荀一臉無辜:“師兄,此言差矣。我若真想要你的東西,難道不應該趁你昏倒後把你殺了,豈不簡單?”
小小一個少年,說起殺字,跟吃字仿佛沒什麼差别。
張俊人恨不得給他翻個白眼,但真怕他手上一用勁把那iPhone搞壞了,還是忍着道:“你不會用,殺了我有什麼用?我敢打賭,先前趁我昏迷時,你早就擺弄了好半天罷?可惜那法寶根本不響應,不得已,你隻好留着我的命耐心等我醒來。”
令狐荀臉不紅心不跳,反而輕笑一聲:“師兄又在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