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蒙蒙亮，甯宋二人憑欄望，一片惆怅。

一個面無表情，一個略顯心虛。不過，這次是甯玉面無表情。

宋時祺大概想說點什麼，甯玉餘光裡瞥見他好幾次偷偷轉向自己的方向，嘴巴顫了又顫，卻始終發不出什麼有意義的音節。

終于，在他再一次看向甯玉的時候，甯玉扭頭看向他，不給他思考的機會，眉峰微微挑起，問：“你要說什麼？”

宋時祺輕輕“啊”了一聲，滿臉窘迫。

往常總是甯玉在他面前露出這副表情，如今換個位置，甯玉覺得神清氣爽心曠神怡。當然，這些情緒裡也包括着一點點心虛。

要說怪，甯玉确實是怪宋時祺，但生不生氣這個問題很難說，尤其是生宋時祺的氣。在他看來，宋時祺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在知道他有事瞞着自己的第一時間，甯玉是想給他解釋的機會的，奈何宋時祺怎麼都不說，隻是否認。可他的演技太拙劣。

嘴巴在說我不知道，眼睛卻在說我都知道。

宋時祺啊宋時祺，你也有今天。

甯玉表面故作冷淡，心裡卻心滿意足得很，誰讓宋時祺這次不占理呢？甯玉現在還能讓他站在黃泉路裡面，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宋時祺沉默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你真的相信雲鶴的話？”

甯玉哼了一聲：“不然呢？相信你？”

宋時祺想争辯些什麼，但聽到甯玉的話不得不咽下那些解釋，看着甯玉一雙眼睛也說不出什麼硬氣的話，最多隻能小聲道，“你不能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就輕易相信她.......”

甯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可是人家能給我想要的信息，你呢？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你就這麼報答我的？我沒把你掃地出門就算我心地善良了。”

宋時祺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像樣的話：“我.......我是有苦衷的。”

甯玉一攤手：“哦。”滿臉無所謂。

見甯玉不信，宋時祺急了，“我真的，真的有苦衷，我答應了........”宋時祺突然沉默，好像後面的名字都說不出口。

甯玉看着他這樣子，冷哼一聲，道：“你答應誰跟我有什麼關系，反正現在有另一個人能給我想要的，你既然不能告訴我，那就不要阻止别人告訴我。你連拘魂釘這事兒都不告訴我，我還怎麼相信你？！”

宋時祺連忙解釋：“我發誓，這個我真不知道，你每次最多用十根，我真的不知道少了五根！”

甯玉一想好像确實有些道理，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說明什麼，頂多證明宋時祺對于甯玉不是失憶而是被封印記憶這事不太清楚。但這不是他瞞着甯玉的理由！況且現在兩人正在對峙，不能失了氣勢。

想到這裡，甯玉深吸一口氣，有些氣急敗壞：“你說，你是不是看見我第一眼就認出我來了，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傻子。”

宋時祺搖頭：“不是，真不是。”

甯玉淡淡瞥他一眼，又皺眉：“不過，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過去，我倆以前是什麼關系？”

宋時祺一愣，眼神有些躲閃。甯玉就發出一聲“嘁”，“連這都不說？看來應該不是什麼很好的關系。”

宋時祺欲言又止，看着甯玉那副不信任的樣子，低着頭有些失落。甯玉被他這副樣子弄得有些心虛，不管怎麼說，至少在此之前，宋時祺的确沒有做過對他不利的事情，甚至幾次三番救他。

而且說實話.......

甯玉舍不得趕走他。

沉默良久，宋時祺道：“你之前不是說，隻是想知道有沒有人一直在找你？這個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有。”

甯玉看着他：“你？”

宋時祺：“嗯。”

甯玉愣了一下，半晌，低罵一聲，轉向另一邊。宋時祺的回答讓他心頭一顫，什麼叫一直找他？讓他知道這些又不告訴他事情原委，說這麼一句話是要幹什麼？讓甯玉内疚嗎？

甯玉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保持沉默。

小葉子正在屋裡找雲鶴能穿的衣服，雲鶴比小葉子高，身材也比她成熟，找來找去才找到一身衣服，抱着就往樓下跑。雲鶴在宋時祺房間的衛生間洗澡，水聲陣陣。

“方才雲鶴說的你也聽見了，我和她也算同病相憐，況且就當是一場交易，我會幫她，至于你，随你。”

雲鶴所說的交易很簡單——幫她找回記憶。

這也真是巧了，雲鶴說她此番離家，就是為了尋找記憶。傳說雲河盡頭曾經是冥府出口，在這出口旁邊有一座仙山，其上有一棵神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