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一個醉酒的深夜，在看到為等他回家而趴在沙發上睡着的林夕辰時，那些背德的愛意，可怖的占有欲，順着酒意，在頭腦被短暫麻痹的瞬間，掙紮着流淌出來。

淌進林夕辰的耳邊領口，淌進他的眼睛裡，讓他難得安穩的夢境再次變得恐怖。

直到林夕辰哭喊着從他身下掙脫開，倉皇地逃離了家門，林遠榮才如夢初醒般追了上去。

無處可去的林夕辰找到了程梓洛，他什麼都沒說，但程梓洛似乎隻看他的神情便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他哄着林夕辰睡下，等林夕辰再次醒來的時候，便什麼都不記得了。所有不好的事情，那場帶走他父母的車禍，那個對他有了不軌之心的哥哥，甚至那次失敗的告白。

他仍是那個家人呵護、朋友相親，未曾經曆過一點坎坷波折的孩子。

像是他用逃避為自己造的一場夢。

而現在，夢醒了。

原本算得上歡樂的生日聚會慘淡收場，林夕辰和林遠榮一路無話地回到家中。

卧室門前，林夕辰和林遠榮面對面站着。

“哥，我不想一直呆在家裡了。”林夕辰始終不肯再去看林遠榮的眼睛，“我想去上班，也熟悉一下公司的業務。”

“好。”林遠榮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但你現在還在讀書，公司的事等你畢業再說也不遲。并且馬上就要過年了，公司有些亂，現在并不是一個熟悉業務的好時機。”

“嗯。隻是現在距離開學還有段時間。”林夕辰堅持道，“我不想一直在家呆着。”

林遠榮明知林夕辰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不想同自己共處一室，卻仍不肯給自己留餘地，“那正好年底，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不用了。”林夕辰拒絕得很幹脆，“算了，就聽你的，等我畢業再說吧。”

“我困了，先睡了。”

卧室的門在林遠榮面前快速關上，那句林夕辰沒聽見的晚安，被門闆帶起風吹散在他自己的臉上。

緊接着“咔哒”一聲，門被從裡面反鎖上。

林遠榮聽着那聲音，微微皺起眉頭。

林夕辰長到這麼大，第一次在林遠榮面前反鎖他卧室的門。

像是一個終止符，宣告着某種終結。

“晚安。”林遠榮再次重複道。

不知道是說給林夕辰，還是說給自己心底那些見不得光的荒唐夢境。

自這天開始，林夕辰總是刻意躲着林遠榮。

早飯等林遠榮上班後再吃，晚飯在林遠榮回來前就吃完。

兩個人明明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是擡頭不見低頭亦不見。

林遠榮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整天躲着他的林夕辰也好不到哪裡去。

林夕辰明明隻是想給彼此空間，讓林遠榮放棄那些不該存在的想法，卻實在找不到正确的處理辦法，隻能選擇逃避，互相折磨。

在将近一個周未見到林夕辰後，林遠榮的耐心終于徹底告罄。

周末的早上，他故意大聲告訴孫姨自己要去見客戶，今天不在家吃飯。打開玄關門又用力關上，生着一肚子氣卻小心翼翼地走到林夕辰門邊，守株待兔。

孫姨将早飯擺上桌，看着林遠榮蹑手蹑腳的樣子，又心疼又好笑，不知道這兄弟倆在鬧什麼别扭。

卧室的窗戶微微開了條縫，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林夕辰才從被窩裡探出頭來。

他昨晚睡得不好，做了一個又一個的夢，但幾乎每個夢的結尾都會回到，他在火海裡看見于深的那一幕。

後腦勺隐隐作痛，林夕辰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拖着疲憊的身體下床。

冷冰冰的水流短暫中斷了後腦勺傳來的痛感，他快速洗了個臉，準備下樓吃點東西。

頭發還往下滴着水，林夕辰拿毛巾随便一擦，擡手打開了門。

隻開了一條小縫，一隻有力的手便突然抓住了門邊。

林夕辰下意識地就要關門，可他的力氣根本比不過林遠榮。

門外的林遠榮稍一用力，卧室的門被很快打開，又被很快關上。

“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