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禹安到三年級的教室找程向星時，她正坐在位置上咬着自動鉛筆頭發呆。

他走過去拍掉了程向星拿筆的手，“髒，怎麼還咬筆頭呢？”

“沒注意……”程向星擡頭看向來人，“禹安哥哥你來了呀？”

肖禹安随手拉開旁邊一張椅子，“怎麼還沒收拾好？”

“填報名表呢，”程向星拿起桌面上的紙張舉給他看，“禹安哥哥你填完了嗎？”

“填完了，還沒交上去，”肖禹安瞄了一眼，目光頓住，“你還要報1000米？”

肖禹安不解：“教練們不是說我們報500米就可以了嗎？”

“是我有點想試試……”

肖禹安有些擔心，“1000米将近九圈……你的體力可以嗎？之前不是試過777米，覺得有點困難？”

“确實有點……”程向星撓撓頭，“但是爸爸之前不是說，比賽要有點挑戰性才有意思嘛。”

“而且我們之前從來沒有試過1000米，這次選拔賽也是個機會，500米肯定要拿下，1000米嘗試一下。”

程向星說的也不無道理，況且多報一個項目也是多一層保障。

“禹安哥哥，你要不要也報一下1000米呀？”

肖禹安愣了一下，“我？”

“……可是，我777米都比較勉強了。”肖禹安不像程向星體力那麼好，滑777米的時候，他最後一圈半基本都是憑着意志力在強撐。

“可我們現在不是已經在做加強耐力的訓練了嗎？”

程向星語氣認真，“我也不是一時沖動才想要報名的，我之前問過爸爸，U12組練1000米的本來也不多。”

“市賽在下個月，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準備，這個月的學校選拔和區域選拔，我們完全可以沖一沖！”

肖禹安問：“你問過程叔叔的意見了？”

“問是問了，”程向星面色奇怪，“但是爸爸就是給我看了下去年U12組1000米的數據，讓我自己考慮。”

她歎了口氣，“我是看去年s市青少年短道速滑賽，1000米成績好的都不是我們這個區的。”

原來程故直接給程向星看了比賽資料，肖禹安低頭想了想，“向星，資料還在你這裡嗎？”

程向星點了點頭，從書包裡拿出一摞裝訂好的A4紙，遞給了他。

肖禹安細緻的看了每一頁，數據很詳細，他們大概率在市賽之前是不會碰到強勁對手的。

本來肖禹安還想着多一個項目多一層保障，但依照程故的态度……

或許程故是覺得1000米對現在的程向星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比賽。

可能程向星比不比都一個樣，報名了兩項比賽在賽程上時間寬松，她得到了一個鍛煉機會，不報名也沒有什麼影響。

肖禹安其實一開始就沒想着報1000米，區域賽拼一拼有希望，市賽對于現在他來說确實有些勉強。

他盯着資料上面的數據沉思，男子組的賽程和女子組差不多，他把這次1000米比賽當成一次鍛煉也不錯？

況且，就像程向星說的，離市賽還有一個月，他們這段時間努力訓練，未嘗進不了省賽。

“禹安哥哥，”程向星看肖禹安盯着資料看了好久，出聲問道：“你要是不知道行不行，不然我們去問問爸爸吧？”

其實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但看看程故的态度倒也不無不可，肖禹安點頭同意了。

等到了訓練基地，程向星陪着他去找程故詢問意見，程故卻也隻是回答道：“你自己考慮就好。”

兩個孩子都得到了這樣模糊的回答，他們看看彼此相對無言。

“那我們的訓練計劃……”肖禹安面色躊躇。

程故回道：“放心，你們要是報名，我和李穩會再調整你們的訓練計劃，把兩邊内容合理分配。”

還好還好，兩個人松了口氣，程故也不是準備完全不管他們的1000米。

從速程故那裡得了句準話，他們内心都安定了點，最後兩個人的報名表上都勾上了1000米的選項。

報名截止時間一周後，選拔賽正式開始了。

最先開始的是學校的小規模選拔賽。

考慮到報名的孩子數量太多、水平參差不齊，省隊直接劃定了一個及格線，在學校選拔賽中過及格線的選手，才有資格參加區域選拔。

程向星和肖禹安身處億林滑冰場，這裡之前隻是開放的非專業冰場，學校大概率是為了選拔賽把場地租下了來。

今天隻進行500米的選拔，此時兩人已經換好了比賽服正在候場。

程向星遠遠望着冰面，緊緊皺起了眉頭。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畢竟是學校的選拔賽，條件還是有限。

“怎麼了？”肖禹安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詢問道。

程向星湊近肖禹安小聲回道：“這裡的冰不行，我和爸爸之前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會過來這邊滑冰了。”

她說的之前自然是進入省隊之前，程向星雖然進入省隊才開始接受專業訓練，但從小程故對她的教導也具有一定專業性。

她自然是能夠體會到冰面對自身狀态的影響，這點肖禹安也是知道的。

現在程向星告訴他冰不行，他也變得有些憂心忡忡起來。

因為比賽場地不夠的問題，家長不允許入内，每名小選手身邊隻能跟随一名教練。

他們倆這次身邊隻跟着程故，而程故現在去幫他們領比賽用的号碼牌了，并不在兩人身邊。

兩個人愁眉鎖眼坐在場外，肖禹安提起精神安慰程向星：“你不是也好久沒來了嗎？或許這裡的冰現在可以了呢？”

已經加入省隊的他們，不會不知道短道速滑對場地的要求有多嚴格，這話不過也就是起個心裡安慰的作用。

程向星歎了口氣，“反正也已經這樣了，學校也不可能因為我們兩個人一句話就更換場地。”

确實如此，肖禹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兩個人努力打起精神。

程故走了過來，手裡拿着兩張号碼牌，“禹安是28号，第六組出場；向星靠前一點，是12号，第三組出場。”

兩人接過各自的号碼牌，程故又叮囑道：“等一會兒先進行的是女子組的比賽，你們兩個打起精神來，隻要過及格線就能晉級，這對你們來說很輕松。”

他看出了兩給小朋友情緒不高，猜測他們是看選手太多，心裡緊張，才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盡管程向星和肖禹安焦慮的原因并不是因為這個，但程故的肯定确實讓他們松了口氣。

程向星暗暗握緊了拳頭，給自己加油，沒問題的，就像訓練的時候一樣好好滑。

很快喇叭就裡傳出了指示：“請11号到15号選手到起點處集合。”

輪到程向星了。

她站起身，對着程故和肖禹安點點頭，走向了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