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個咱們喝酒啊,招待不周了,别嫌棄,多吃點!”軒鎮川舉起白酒杯說道,軒沁星還在咳嗽,權志龍和東永裴見長輩端了杯子,急忙也端起了杯子,碰杯後,都側頭擋住酒杯一飲而盡了。
“爸,咳咳,他們這是用禮貌的方式和你喝酒呢,在韓國和長輩或者領導喝酒才這樣的。”軒沁星解釋着,笑着看了兩人一眼。
“哦,是嘛,那你和他們說随意點随意點,咱們沒那麼多講究。他們才是你的領導呢!”
軒沁星正準備翻譯,剛要開口,權志龍伸手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腿說道:“快吃飯吧,我們喝就是了。”
軒沁星的心裡萦繞起滿滿的暖意,她忍不住滿眼含笑地望着權志龍,心底升起了一個溫柔的念頭:想要不喜歡這個人,真的太難了,他是如此善良溫暖真誠……既然如此,既然無法克制,那就允許自己喜歡吧,哪怕這隻是自己一個人的心事也沒關系,隻要自己不再說出口,就沒關系。
飯桌上其樂融融,碰杯聲不斷。
這晚,一席散盡已經是淩晨兩點,三個男人語言不通連連碰杯已經不知喝了多少,軒沁星也在父親的允許之下喝了好幾杯,興許是酒意作祟興許是到家後格外的放松,一向盡心周到的軒沁星竟忘了給權志龍和太陽安排酒店。唯一沒喝酒清醒的女主人杜美娟堅持騰出了主卧給他們睡,而權志龍和東永裴則堅持恪守輩分,絕不肯睡在主人房間。最後,兩人如願在客廳打了地鋪。
“志龍啊。”太陽看着天花闆說道。
“嗯?”
“小時候,我們一起在舞蹈室打地鋪,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時間真快,我們認識都十幾年了。”22歲的人生裡,他們就已經參與彼此的大半。
“小幺挺不容易的,以後我們都對她好點吧。”東永裴說着歎了口氣。
“嗯……”權志龍答應着,想了想東永裴白天的話,又說道:“對她松懈,進步就慢,你也不想她像我們一樣熬那麼多年吧?”
“那當然,看不到頭的日子太煎熬了。”
兩人沉默了會兒,東永裴再次開口道:“你對她嚴厲給她壓力,這是對她好我們懂,她自己更懂。”
權志龍轉過頭看着東永裴,等他的下文。
“你要是真的對她好,就不要對她輕易散發魅力,她不是那種能玩的起的女孩子……”
“你都覺得我對她太嚴厲,這也算散發?”
“難說,你要沒動什麼心思,隻是把她當妹妹當後輩,可以當我說廢話。”
權志龍半支起了身子,就着陽台微弱的光線看着太陽,他自問問心無愧。但太陽是最了解他的朋友,他們幾歲就相識,一起長大一起在公司做練習生,他對自己刻意的叮囑,惹的權志龍更加不解起來。
東永裴見權志龍支着身子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躺下,隻好說道:“你也說我在感情上是小學生,還是别亂說了。”
“亂說來聽聽看,萬一有道理。”
“這麼說吧,你不要對她太好。”
“前腳讓我對她好點,後腳讓我不要對她太好,你是不是真喝多了開始胡說了?”
“我喝不醉。”東永裴無奈地撇了撇嘴,他的酒量是基因自帶的,這麼多年一次都沒喝醉過。
“你怎麼知道小幺家在文城,還知道離上海不遠的?”東永裴耐着心問道。
“她的資料有啊,查一下就知道。”權志龍答畢,然後看到東永裴直直盯着自己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吧,你對她的事上心的太自然了,自然地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她會怎麼覺得?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對了,别說你沒感覺,騙鬼。”權志龍一時語塞。“小幺感情上跟我差不多也就是個小學生,你這個妖精就别招惹她了,ok?”
“這點良心我有。”權志龍在暗夜裡微微聳動了眉頭。
“那就行了,以後也别随便摸她頭或是摟摟抱抱的,保持點距離比較好。”東永裴說完,聲音迷糊了起來。
“龍啊,你想過沒有,那些推拉啊暧昧啊,到底是勝負欲的遊戲還是真的愛情?睡了,晚安。”東永裴說完轉過了身,不久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真的睡着了。權志龍卻看着天花闆,久久回味着他最後的話,是遊戲還是愛情?還真是個好問題啊……腦海裡不由想起了柳子絮了,半年了,他們的關系還停留在似近非近的暧昧裡,這裡有幾分是勝負欲又有幾分是真心呢?
“志龍歐巴,永裴歐巴。”清晨的光線透過陽台灑進室内的地闆,軒沁星蹲在地上,輕聲喚道。
兩人眉宇間動了動,口鼻尖聞到一陣熟悉的清爽香甜的氣息,嗯,是熟悉的解酒湯的味道,陽光柔和的光線刺破了眼前的黑暗,權志龍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勉強撐起了身子,不由覺得腰背一陣酸疼。
“好香。”東永裴也撐起身子,左右晃了晃腦袋一時有點恍惚,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躺在軒沁星家的客廳地闆上。
“洗漱一下吧,吃完東西咱們就得回上海了。”軒沁星語氣溫柔,起身退後了半步。權志龍擡眼看她,隻見她逆光站着,側過身走去了廚房端着飯菜出來在餐桌上布置起來,她的側影被清晨柔和的光線籠罩着,皮膚透亮,笑顔明媚。很漂亮,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他腦海裡想到了十分樸素卻覺得最貼切她的詞彙——幹淨,非常幹淨的漂亮。
衛生間狹小,兩個人在裡面都轉不開身,隻能排隊洗漱。
軒沁星擺弄好風扇的位置,坐在餐桌旁等着他們,她向窗外的遠處看去,文城這些年大興土木,現代化高層建築一年一年的拔地而起,昨晚媽媽說自家的這處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舊房子也已經被放入了老城改造的計劃裡,這兩三年大概就要拆除了。
“看什麼呢?”東永裴先洗漱好走出來,見軒沁星盯着窗外看,便也順着她的方向看出去,視線内都是聳立的高樓。
“房子。”軒沁星回過頭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爸媽要上班就先出門了,見諒哦。”她起床時,也沒見到父母。
“瞎客氣,還見諒。”東永裴收回視線,也坐了下來,湯碗還冒着蒸騰的熱氣,便先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
“你們這裡的房地産都是一家的嗎?我看好多樓的标志都是同一個,是政府的标志?”
“什麼同一家?”權志龍頂着半幹的頭發也走出了浴室。
“房子,我看他們這裡的房子好多都是這個标志。”東永裴指了指窗外的高樓說道,權志龍便也走到陽台向外看了看。
“不是政府标志,是一家本地房地産商的。”軒沁星轉頭又看了看東永裴說的那個很多的标志,眉頭不覺鎖了鎖,臉上的笑容也冷淡了下來。
“拿這麼多地,挺厲害的公司啊。”權志龍說道。
“嗯,是本地的一家上市公司。以前是做服裝的,後來也涉及一些輕工業和消費品貿易零售,這幾年中國房地産發展很快,所以他們房地産也發展起來的。”軒沁星解釋着,卻不再看那标志,低頭吃起了碗裡的雲吞。
“這麼聽,對你們當地經濟影響還是蠻大的吧。”東永裴繼續說道。
“在當地算大企業了,但中國比他規模大的企業還很多,商業經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沒準以後這标志就沒了。”
“呵呵,你跟他們有恩怨啊?還期待他們倒閉呢?”東永裴打趣道。
“是有點恩怨,反正不是什麼好企業。”軒沁星哼了哼鼻子,小聲嘀咕道:“沒準就會被我幹掉。”
東永裴轉了轉眼睛,和權志龍對視了一眼。
“這麼有志氣呢?那你幹掉它的時候,請我們來代言怎麼樣?”權志龍打趣道。
“好啊,我肯定不做那麼難纏的甲方,給哥哥們最舒服的合同和團隊!”軒沁星這才揚起了臉,還是那張幹淨燦爛的笑臉。
“哈哈,說的一闆一眼的,那預祝你早日來簽我們,喝一杯吧。”權志龍被逗笑了,又習慣性地想伸手摸頭,卻看了眼太陽又收回了手,隻是舉起了手裡的水杯。
吃過飯,三人就準備返回上海了。
讓軒沁星沒想到的是在他們離開前,爸爸媽媽竟然拎着兩手滿滿的文城特産回來了——原來他們不是去上班了,是請了假去給女兒和她的領導買伴手禮去了,鼻子忍不住再次發酸起來。
臨别時,權志龍在翻譯軟件上打了一排字,然後用濃重口音的中文說道:“她……”說了一個字,看一眼手機,繼續道:“很努力,很棒。你們……”再看一眼手機:“你們放心,我們……”他指了指自己和太陽:“會看好她,照顧她。”
杜美娟眼裡瞬間蓄滿了淚水,難過地扭過了頭。
軒鎮川眼眶泛紅緊緊握住了女兒的手,輕輕撫摸着她虎口的那道傷口,盡力克制着分别的悲傷情緒,柔聲說道:“丫頭,在外面辛苦,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你别擔心爸爸媽媽,千萬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别的爸媽都不圖。記住了嗎?”
“嗯……你們也是,再等我一段日子,我就快能賺錢了。”軒沁星哽咽地說不下去,強忍着淚意最後抱了抱爸爸媽媽,轉身和兩人一起離開了。
回程的路上,軒沁星坐在後排悶聲哭了許久。
權志龍側頭看着她漲紅的小臉,還是挪了挪身子,将她的頭托了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在她頭上蓋了個帽子說道:“想哭就哭吧,别憋着。”軒沁星這才抓着權志龍的胳膊哭出了聲響。
東永裴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後排的兩人,微不可見地又歎了口氣,他又在散發魅力,隻是自己都沒察覺罷了,可越是這樣不露聲色的魅力,對于這個十八歲的小女孩來說,才越發的緻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