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晉陽長公主急匆匆地進了瑞祥廳,一進來,看到衆人的臉色,就知道今日公審的結果很不好,但自己的壞消息也不能瞞着不說,遂對着公婆和嬸母行了家禮後,才開口道:
“我今日先去求見陛下,陛下說忙沒時間見我,我就死等,後來沒辦法了,陛下在禦書房見了我,見我就說,‘我們兄妹隻談家事,公事不談。’我說就是家事,是本宮驸馬家人的事,也是本宮家事!
“陛下隻得聽我說,待我說完,他道:‘朕也希望那林燦是被冤枉的,朕已安排大理寺公開審理此案,并由京兆尹和刑部共同監審。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人不是他殺的,你們就要有信心。
‘那林燦是兵部在冊官員,沒有人敢于冤枉他的。
‘朕是天下人的皇帝,必須要順應民意,居然有人青天白日在街上行兇殺人,打了朕的臉面,打了大梁的臉面!這是一定要查清楚并嚴懲的。
‘你先回去,待審了有結果再說。’“
林妙音聽晉陽這樣說,叫道:“那不是等于什麼都沒說嘛!“
晉陽道:“我知他仍是在敷衍我,但我也不能開口要他徇私枉法,再說,他也說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就又去了慈甯宮,想去求皇祖母幫忙說話……“
鐘氏眼睛一亮,她知太皇太後最是疼愛這個孫女,連忙急切地問道:“那太皇太後怎麼說?“
晉陽歉意地看了嬸母一眼:”祖母先問我,皇上怎麼說,她聽了後,歎了口氣,說我是當局者迷……“
太皇太後的原話是:“阿曜,如果整個林家都堅信林燦沒有殺人的話……那你是當局者迷啊,孩子,你是宮裡出去的,怎麼一點政治警惕性都沒有了?……聽祖母的,讓林羨不要回來,如果回來,也不要參與這件事了!”
晉陽不說出這原話來的原因是,她已經猜到這是場政治權力鬥争了,林燦正好回來,趕上了這個趟……林羨如果參與,于事無補,還可能更糟!
而林羨怎麼可能不參與?她知道他們兄弟情深,林羨為了戰友連自己的命都可以舍,更何況這是他的親堂兄弟?
林無遺看了晉陽一眼,彼此心裡都明白了。
鐘氏說:“啥迷不迷的,就是能幫說上話不?皇上一向孝順,隻要你們祖母發話……”
晉陽:“祖母說了,那些事,她不參與,不能參與……不過,她提了個建議……”
“啥建議?”
“祖母說,如果趙家肯放過阿燦……”苦主如果都不糾了,其他人也沒有揪住不放的道理。
“我知道了,我去求趙家!我本來也在琢磨這個事。”鐘氏風風火火地說,心頭揚起了天大的希望。
第二天大清早,鐘氏帶上林妙音,去戶部趙侍郎家求見老夫人和夫人。
在偏廳等了很久,丫頭才帶她們進了正房。
正房裡坐着老夫人、夫人、還有一位素服的憔悴女子,鐘氏猜想就是趙三公子的生母姨娘。
不等他們安排座位,鐘氏拉着林妙音對着老夫人就直接跪下了。
“這是什麼意思?趕緊起來,拉她們起來,老身可受不起!”趙老夫人急了,趕緊道,趙夫人和一旁随侍的嬷嬷趕緊去拉娘兒倆。
鐘氏垂淚道:“可憐天下父母心!老夫人和夫人、還有這位姨娘,肯定對于三公子之死悲恸萬分,妾身感同身受,恨不能替了去……
“但不瞞各位,妙音她大伯去見過阿燦了,阿燦很肯定他根本沒有殺三公子,他的随身佩刀還在自己房内放着呢……我們兩家是要結親的呀,怎麼可能殺人?定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是其他什麼人動的手……”
那姨娘本站在夫人後面,此時走上前來,被趙夫人攔住。
趙夫人道:“林夫人說此話有甚意思!昨日不是公審了嗎?到底殺沒殺人,咱們說了可不算,得審案子的老爺去說……而且,人證、物證俱在……”
鐘氏急了:“趙夫人!不是說了嗎?那根本不是我們阿燦的刀!人證,也是含糊其辭的……”
“哪裡含糊其辭?那高公子和茶小二可是說得明明白白!”
“哪裡明明白白?他們、誰知道有沒有看錯?或者受人指使、誣陷阿燦……”
“夠了!”趙老夫人一頓手中龍頭杖,“這話,林夫人如今在這兒說有什麼用?我們又不是青天大老爺!
“可我們小三兒可不能白死!我們隻是想找出殺害小三兒的兇手并繩之以法,一命抵一命!……
“說吧,今天兩位來我家,是什麼意思?”
鐘氏被趙老夫人說的話噎住了,聞聽此處,又沖過去要跪,被趙家的嬷嬷拉住了,隻得站着道:
“今天妾身到貴府,就是……就是想請求老夫人、夫人、還有這位姨娘,看在我們差點成了親家的份上,能放過阿燦一碼,不要追究了……隻要你們肯,随便要我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你休想!”那姨娘一下尖叫起來,眼淚迸了一臉。
趙夫人冷着臉色,不悅道:”林夫人休要再提‘親事‘這句話了!說實話,我家宛娘原本就是不肯這件事的,但我家老爺說……說你們林家也是官宦世家,門風清正,閨女嫁過去不受委屈……是以雖說不過一介武夫,我們也勸說她接受……
“誰知道他不僅是一名武夫,還是個殺人疑兇,竟然涉嫌殺死了宛娘的兄弟……你們哪裡有臉再提起這樁親事來?我們若是放過兇手,又如何對得起三兒?”
她說完,拿手絹掩着眼睛,哭了起來。
實際上趙侍郎的原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