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話,把很多人都說懵了。
三春不提,就是王熙鳳這個伶俐人,也是一頭霧水。
人人都聽得出林雲意有所指,這話說的着實不太客氣,而且幾乎可以肯定說的就是榮國府的丫頭,否則,林雲沒必要在這說。
賈母坐在上頭,方才雖然沒有注意到林雲的目光看了誰,但是聽到一半,就知道必定是家裡下人又暗中弄鬼,便留了心,襲人幾乎悄悄躲到寶玉身後的小動作,還有湘雲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卻是看的分明。
看來這事情,必定與襲人和湘雲有關。
可是林雲與湘雲是不認識的,林雲應該不會為湘雲出頭才是。那個托大做起主子的主的人,幾乎可以肯定是襲人,隻是湘雲也不過隔三岔五才來家裡小住,要真的隻是湘雲與襲人之間的事,林雲必不會說。那麼,多半就是牽涉到黛玉了。
難不成,襲人和湘雲在背後編排黛玉?
這幾乎是賈母無法接受的。
不過現在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
賈母臉上正色道:“你說的很對,家裡真有這種托大的丫頭,合該馬上攆出去才是。養她們,可不是讓她們來拿大的。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多半心思也不正,指不定憋着什麼壞主意,趕早不趕晚,早點攆了,省得惹出更多的禍事來。”
王熙鳳忙附和:“老太太說的很是。”
她附和也就罷了,王夫人不免想前之前的事來,心裡一虛,平時素來鮮少積極發言的她,也扯出一絲笑,說:“難為大姑娘看得明白。我原來就說,丫頭還是粗粗笨笨的好,隻要老實,做事兒實誠,旁的都是次要的。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那種太過于伶俐的丫頭,多半都滑頭,合該早攆出去。”
賈母對她不會看眼色真的是無語,真的是不該說話的時候,偏偏要出來說話,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真的下她的臉,正想換個話題,把這事揭過去,就聽進一陣腳步聲,原來是紫鵑和雪柳等人都捧了東西進來。
十幾個丫頭一進來,就算是賈母的榮慶堂這廳堂極大,也差不多站滿了。
王熙鳳笑着說:“哎喲,我看這一個一個黃花梨木的匣子,做的都這麼精緻,又是雕花,又是配銅鎖的,究竟裝的什麼小玩意兒?”
方才黛玉說是小玩意兒,衆人都以為就是之前林雲進京時送的胭脂花粉等,要麼就是年禮時送的江南織造司出的綢緞布匹。不想這次的禮卻着實不一般。
林雲示意黛玉說,黛玉搖頭,讓林雲說。
賈母笑道:“怎麼還打眉眼官司,不拘是什麼,都是你們一番心意。”
王夫人和薛姨媽看這樣,隻以為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不想卻聽林雲說:“我和妹妹也算是自己當家做主,頭一遭辦事,也不知道送什麼好,府裡什麼都不缺,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商量了好半天,最後還詢問了白姑姑,白姑姑說,家裡幾個姐妹,都是與妹妹一起長大的,送點穿的用的,能派得上用場,才是實在的。我和妹妹合計了一番,布料府裡是從來不缺的,且也不知道姐妹們的喜好,便決定給大家送一套頭面。頭面的式樣是妹妹畫的,姐妹們要是不喜歡,怪她去。”
原來給三春的,都是一整套的頭面,迎春的是迎春花,取的她名字的寓意,迎春花的寓意也好,赤金的材料,掐絲的工藝,又是用的黃寶石鑲的,一整套頭面,大小鳳钗這些不提,連花钿、滿冠、分心、挑心等一一俱全,一共十三件,少說也值好千八百兩銀子。
這,擺明了是林雲和黛玉以林家之主的方式,給府裡衆人送禮。
賈母想着去年林如海的葬禮,心裡一時又難過起來,女婿是個極好的,可偏這樣沒福氣。林雲當家,再怎麼照應黛玉,也比不了親生父親啊。
王熙鳳看了一眼,也喜歡的不行,心裡暗道,她家大姐兒才兩歲多一點,總不可能也是一整套頭面吧。
探春的是玫瑰花,用的紅寶石鑲的。惜春的是杏花,白玉雕的花兒,用金絲做的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