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崧差點把自行車踩出火星子,以最快速度找到柳竹忞說的電話亭。透過玻璃看,确有個人歪倒在裡面。
他把自行車扔一邊,拉開玻璃門,濃郁的桂花香迎面撲出來,同是Omega也難以招架,陳崧扶住門把側身站了會兒才能重新看過去,但見柳竹忞臉色慘白,帶着淚痕,靠着玻璃,一手垂落,一手搭在肚子上,嘴裡喃喃在念什麼。
他往亭子裡踏進一隻腳,伸手去拉人,目光落在那穿的紅白毛衣...不對,沒見過這種紅法。他碰碰柳竹忞搭在肚子上的手,碰碰從他手下開始往外暈的一大片紅,濕冷的。
躺倒的人神志不清不停念“阿眠”,他反應過來了,大驚失色:“竹子!喂!醒醒竹子!這丫怎麼回事,這這這他媽不是血吧?!”
柳竹忞除了喃喃說胡話,沒别的反應。陳崧去拍他臉,然後想直接抱起來,半死的人被牽動傷口,呻吟出聲。陳崧便又去拍他:“竹子!聽得見嗎?我帶你去醫院。特麼在這兒扛了多久啊你,幹嘛不叫救護車...”
依稀聽到有人說話,模模糊糊的很遠,耳朵抓不住,柳竹忞管不了那人說什麼,隻執着自己想的事情:“...抑制劑...”
“快點去醫院,你要死了知不知道!”
柳竹忞固執的要揮手打開來人,低溫失血令大腦指揮不動肢體,手指都沒能動得了:“抑制劑...”
“好好好,抑制劑。”陳崧抓緊時間順着他,手忙腳亂開瓶子:“能喝進去嗎還,早知道帶含片了,媽的...”掰開他的嘴去喂,幸而喝進去了,又摸到人後頸去貼抑制貼,不确定柳竹忞腺體的準确位置,隻能大概齊對一下,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好了,我叫救護車,咱去醫院啊。”
柳竹忞大概能聽見陳崧說話的聲了,但還得等等:“還有...”
“還有啥啊祖宗!”
“後面、巷子...有東西,撿回來...”
“啥時候了還管東西!”
“不行...”萬一拖久了被别人發現,地上有血迹、吉他和甩棍上有自己指紋,事情會變得麻煩。
陳崧服了他,先叫救護車,依言照做把東西帶回來,他再說什麼都不管,罵罵咧咧一路陪到手術室外。
柳竹忞醒過來第一個念頭,是琢磨怎麼把這事瞞天過海,跟着身上多出來的幾個口子一塊兒壓進肚子裡。
醫院開出的“腹部開放性損傷”“大網膜破裂”“結腸損傷”這種診斷證明,如論如何是不可能交給學校請病假的,一個電話就能把家長召喚來、把自己傳送回去休學。
他按照學校規定審批要求最輕、無需聯絡家裡的三天事假,耍小聰明向導員連請兩次,眼看第三回行不通了,他另辟蹊徑,開始向醫院請假。白天溜到學校簽到上課賺學分,晚上回住院部病床打卡睡覺。
陳崧拒絕在他的醫院請假單的授權親屬欄上簽字。
“拜托了崧哥,醫院不肯讓我出院。”
“啊呸!廢話,你丫找死,醫院不能送你去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