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許是柳竹忞通過了考驗,他捕捉到柳楓眠一直緊繃的臉終于松動了點:“明白了。”
他不動聲色松口氣,感覺自己很久沒經曆過這麼高難度的試鏡了,用恰到好處的無辜趁勢提出唯一要求:“那,不要告訴爸爸媽媽,好麼。”
“既然你提要求了,也答應我個條件。”
這話是柳竹忞沒預算到的,他迅速複盤之前全部對話,回顧每次展現的微表情,自覺都沒有問題,穩一穩心神,見招拆招,“好,你說。”
柳楓眠把手抽出口袋,身體略前傾,雙手相對握攏在桌上,一改先前繃緊的臉,也不是吊兒郎當的樣子,表情變得柔和起來。這是心理學中,交談的對方主動表示親近,拉近距離的一種常見表示。
柳竹忞心道不好,他開始懷疑上一場較量裡,自己其實輸了,直到此刻才驚覺,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不知不覺,真的超出自己的認知了。
視頻連線的較量仍在繼續。
柳楓眠說得很快,好像這番話早已在他腦中形成,反複斟酌了很久:“你的熱潮期已經完全沒有規律可言,症狀也嚴重,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好現象。我知道你不願接受常規的解決方法,但不誇張的說,這是未來和你性命攸關的事,沒有人能一直靠抑制劑活下去。”
他略作停頓,然後下決心說出來,“今天我的話是給你的預防針,如果某天,抑制劑對你的效果降到一定程度,我會提取自己的信息素給你打臨時标記針。”
柳竹忞不假思索:“我拒絕。”
柳楓眠沒理他的話,繼續道:“不過,連續接受相同的Alpha信息素,Omega會産生身理心理雙重依賴,我會斟酌情況,在不對你造成影響的前提下,組合治療方案。”
“我拒絕。”
“不是商量。現行的信息素無償捐獻條例隻允許50周歲以下公民捐獻,媽那邊就沒辦法。你既然不接受捐獻庫的其他Alpha資源,到萬不得已,你再不願,也不由你。”
柳竹忞說不出為什麼不願,他沒有任何正當理由,隻是下意識在拒絕。心裡湧上一陣說不出的煩悶,他把手機敲在桌上,發出巨大聲響,強烈表達不滿:“我說話你聽一聽好吧。”攝像頭怼上天花闆,脫離了彼此視線範圍,聲音仍在連接:“你看,你也說了會有依賴,想想就恐怖,我沒有什麼是湊合的。”
柳楓眠看屏幕裡的吊頂,擺出的架勢懈怠了,慢慢又靠回椅背垂手,扯出一絲苦笑:“明白。就你精緻,天天用最好的面膜熬最貴的夜。”他知道,那人有自己喜歡的味道,說墨香雅緻,為了那認定的味道一回回做傻事,為了不湊合,拒絕所有别的一切,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