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柳楓眠終于忍不住吐槽:“怎麼到你就無所謂。”
“哦...”柳竹忞特别想得通,擺擺手,“在我的工作裡,‘柳竹忞’不過是個一次性的小号,練廢了就算了,時間一長人們就會忘的。我本業的藝名才是大号,我練了七八年,絕對不能丢。”
柳楓眠順着這個腦回路琢磨下,居然有點道理。“那你老闆呢,信息素被知道了又能怎樣?”
柳竹忞想到這茬又懊惱起來:“藝人信息素要保密的,被洩露了很可怕,會有私生或黑粉針對這方面下手,他們會搞到對應匹配度極高的信息素去...你懂吧,隻要出一個醜聞就...”他越說越煩躁,從上車還沒系安全帶,他想下車在地上坐一會兒,但再上來要弄髒柳楓眠的車;可不那麼坐一會兒就安不下心,最後忍不住蹬了鞋子雙腿盤上座椅,在小小一方副駕位上盤腿鎖眉。“我真是說話說飄了,幹嘛把他名字念出來,平時都叫老闆的…也沒用,她們認得出我就知道他是我老闆…啊煩死了,好端端的我就不該提他…坑慘他了…”
柳楓眠想不到自己一句話能把人弄成這樣,眼見旁邊的人突然就陷進自責出不來了,握上方向盤的手彎了根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敲着,嘗試說服他:“你不過是跟家裡人吃飯聊天,有什麼哪句該說不該說。”
柳竹忞上半身坐直,雙臂撐在盤腿中間的座椅空隙,垂首輕輕搖頭:“你不知道,他的信息素,平時麻煩就夠多了,我是真怕給他捅了個大簍子。”
“那他就不差多這一個麻煩。”柳楓眠看他一眼,“安全帶扣好。”
柳竹忞依言重新坐好,車開動起來,他靠着椅背,目光随便落在一處發呆,有一陣安靜着,突然又輕聲開口:“如果不是今天出門來這裡,就不會有這回事了。”
怎麼還陷在裡面鬼打牆。柳楓眠幾乎想翻白眼,得看路開車,忍下了。到路口等紅燈,懶得看人那喪氣樣子,隻盯着信号燈倒計時:“你就是正常說話,不違規不犯法,被人偷聽偷拍,你才是受害者。少扯沒意義的如果,受害者有什麼錯。”路上車流重新前進,柳楓眠聽旁邊的人又安靜了,補話:“還糾結就直接問他,自己揪有什麼用。”
柳竹忞回得很快:“他心太大,說什麼都白搭。”
服了,那還輪得到你替他操心。兩人沒了話說,車也安靜地開,柳楓眠差點以為他睡着了想确認一下,聲音冷不丁又出來了,确實帶點含含糊糊的困意:“今天謝謝你了。”
柳楓眠不能理解地皺眉。這句話他一直想說很久了,又怕說了惹人不快。但憋在心裡自己郁悶,今天柳竹忞把事往自己身上怪責的樣子更令人不爽,此刻又來這麼一句,終于忍無可忍,快速冒出來:“你有毛病啊?”
話說得太快,副駕上昏昏欲睡的人也不知聽清沒有,揚着尾音“嗯”了一下,搞得柳楓眠吃不準他在應聲、還是反問,也聽不出有沒有不高興,總之說都說了,就一口氣講完:“為什麼動不動要謝我?還有爸媽,你那些朋友,不是對不起就是謝謝,沒人要求你這麼禮貌。”
柳竹忞眼睛已經眯起來了,兩三秒沒什麼反應,然後又“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來。
“以後跟我們講話,少說這兩個詞,聽到一回我怼你一回。”
“...”
“還有,我還是不明白,你昨天說那是對不起我的事,對不起的點在哪...”柳楓眠實在忍不住想問,卻看副駕的人閉眼半躺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