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請求夢魇幫他入夢畫像上的蕭海炎。
“世上最擅長雷法的人是我!你隻要拒絕他,他就隻能來找我!”
蕭海炎拒絕了童心塵。
我答應了他,若有事相求,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什麼時候的事?”
怎麼會問是什麼時候?這重要嗎?除非……
“你這麼着急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什麼意義?事情發生了就沒辦法改變。還是說,你終于發現了,引狼入室的人是你自己?”
當年星沉回去找水月升商量此事。雲霁跟蹤他找到了坐忘派。
星沉向水月升展示傷口撒嬌,兩人在床上親親抱抱。雲霁黑暗中現身。水月升最先發現,吓了一跳。擋在星沉面前。扒拉衣服穿上。
自此,才有了後面的這所有事情。
若不是他帶雲霁上山,又怎會有往後這一切?
童心塵沒有否認,獨自黯然離去。
水月升有事相求,他定有求必應。這是對他收服猛虎、給他子弟、助他隐機派延續千年的答謝。
可惜如今,蕭景天不争氣,戾氣太重,壞了道心。隐機派湮滅在即。
如今身處此地,他也愛莫能助。
這番私事不足道。蕭海炎歎口氣問他所來何事。
“蕭前輩,你可以跟龍王做交易。可以奴役雷神嗎?”
“首先,”蕭海炎糾正道,“我們隐機派是和神鬼妖定下血契做交易,不是奴役。其次,小孩子不懂事。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有怪莫怪。”
聽聞了殺雲霁一事。也知道坐忘派七位弟子舍身潛伏在島外。心中熱血騰起。
“沒想到啊!我蕭海炎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這麼困在這破島上!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還有這為天地蒼生謀福祉的時候!”
他好生感動。當下答應試一試。
許安平将自己反綁在島上最高的樹上。選了個狂風暴雨之日。由蕭海炎驅動符咒引雷。
他臨死前一天甚至跟星檸道歉,抱歉,這個身體沒辦法還給你了。
星檸同樣義無反顧。雲霁都為了他們殺過人。他們早約定好一起走到最後。
風很大。請錯神。
“蕭海炎你到底行不行啊?”
“再給我一次機會。”
雨很大。冷冷的魚鳍在臉上狠狠地拍。
“下魚了下魚了!”
蕭海炎在雨中嗚呼喊着,像個孩子在海灘邊兒奔跑。
“蕭海炎!你給我回來!”
雨水打在臉上,也密密麻麻打在他無望的心上。
小喇叭請神失敗,自己請神失敗,蕭海炎請神失敗。
雷神為什麼這麼難請啊?!
難道這紫雷五傷陣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能用?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仰天嘶吼着。
烏雲害怕得一一散開。雨過天晴,豔陽高照。
蕭海炎頂着一頭腫包還要陪他下棋,也是十分無奈。但是他更覺得奇怪,“請雷神你為什麼不找星沉?”
他相好最擅長的就是雷法。即使轉世為童心塵,也曾在誅邪大戰雷劈白松明。
許安平本不想把他卷進來。這才找了這許多人。也曾答應過他,不把他和前世關聯起來。最要緊的一點是,“這家夥九九乘法表都背不下來。一邊翻書一邊打嗎?對上雲霁還有他翻書的時間嗎?”
“有何不可?”蕭海炎大手将酒杯完全裹住。“布陣,又不需要被對手看到。”
“也許,命該如此。”
他拿起桌上酒杯和蕭海炎一醉方休。
蕭海炎知他素不喜醉。此番主動邀他喝酒,怕是愁上心頭無處可消愁。
自己能做的,也就隻能幹了這一杯。
次日,許安平于夢中與童心塵相聚。
言下之意是,雖然我知道出爾反爾不好。但是為了殺雲霁沒辦法。
三萬多字的咒語還沒念,書卷到他手已經認主發出金光。
許安平笑着哭了。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果然如閻王爺所說,一切都是為了給他做襯。
做人都不記得他了,做神?下下下輩子都不會記得他們相愛過。
“也好,你成了仙我不用擔心你又娶媳婦兒。你記得讓高秉天寫清楚一點,指名道姓最好。”
至少還有書卷記得他倆的事。
句句叫童心塵無法反駁。
童心塵醒來第一件事,找來高秉天問《兩派愛情故事》進度如何。
高秉天想起之前挨的罵,忙擺手說,“沒有的事。”
童心塵,“寫清楚一點!指名道姓地!”
“!”
高秉天驚愕不已。昨天逮着的時候,不是才說我不務正業要撕了它?我眼淚白流了?
“還有!”童心塵抓一把亂糟糟的頭發要他拿好紙筆。“你把這個背下來。我隻說一次。給我一字不落的記好了。”
他許諾許安平三天後記好。三天後,許安平就要回來。他沒有太多時間。
他說,高秉天寫。後者越寫越覺得熟悉。又不敢打斷,繼續寫。
寫完才道,“這個陣法我見過!我看小喇叭背過。”
高秉天說起很久之前,蕭臘八總想做符修。可門派裡都是武修。他隻好偷偷拓了古籍自己學。沒成。反倒是一起玩兒的許安平給他解釋了一下。于是乎蕭臘八,八歲就成功召喚了一場春雨。淋着雨,倆孩子都高興得瘋了似的跑。
之後,許安平給了一本劄記讓小喇叭背。小喇叭很努力,死活背不下來。許安平就作罷了。
高秉天,“他做了兩手準備?你背不下來就讓小喇叭上?”
童心塵,“反了。是小喇叭、蕭海炎都不行。他才讓我上。”
八歲,距今11年前就在籌備。不對,是在更久以前。
童心塵又一次感受到了許安平的布局深遠,感歎他殺雲霁的志在必得。
“你背下來就行了。到時候……你躲在罐子裡?帶一個罐子去殺敵好奇怪哦。”
“慢着慢着!”高秉天聽他一點點安排,心裡一點點驚了。“我?上戰場?”
“廢話!你看這書!這麼厚我怎麼背!”
童心塵也不想禍害他。但他記憶都恢複了。為什麼還是記性這麼差?到底缺了什麼?他也搞不懂。為今之計還得靠高秉天這個人形圖書館。
“我讓鹿白白把你變成蒲團?耳環?會不會被他發現?”
曆經剿滅永明邪教一戰,高秉天對當天的刀光劍影仍心有戚戚。現在光是想起來,都覺得兩腿發軟。“其實,你努努力,要背下來也不難的。”
“背不下來。”
“你都沒試過!”
“我現在說完都已經忘幹淨了。背個毛啊。”
童心塵終于發現高秉天在害怕。拍拍他肩膀許諾道,“放心。掌門罩着你。”
“你一個符修連符文都背不下來,拿什麼罩我?”
“怎麼跟掌門說話的?我打雷劈死你!寫你的兩派愛情故事去!我要睡覺了。等他回來看到我兩眼烏青又該擔心了。”
最近隐機派死命要他們交出李連生。兼任虛靜派和坐忘派兩派掌門的童心塵在兩派之間奔波,就是再有能耐也架不住這般折騰。
高秉天被踹了一腳才後知後覺。“誰?他回來?!他從長生島回來?!!!你沒發燒吧?”
“他托夢給我的。”
“你怕不是思念過度,腦子壞了吧?托夢你都信?六師叔!救命啊!掌門瘋了!”
高秉天沖出去就要找六師叔給他治相思病。
童心塵樂得清閑。抱起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胡思亂想。
他不是和馬小鹇、馬修文合作阻止他的嗎?
自己怎麼就答應幫他一把了?
是因為他流着淚懇求的那張臉嗎?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就算答應!
就算受不住美□□惑!
那也得佯裝拒絕坐地起價呀!
怎麼就答應了呢?
懊惱得他抱着一床被子狠踹。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還是想想三天後要穿的衣服、要戴的簪子腰帶吧。
好家夥,這更難想。一夜不得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