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元白為難起來。“監督是不可能換的。不過你去哪兒我也管不着。口渴了送口水啊,太曬了打個傘啦,也不是不可以。”
言下之意是,你要跟着我也沒有辦法。
有幾個妖邪覺得好玩兒。一對眼,兩兩抱在一起,揶揄道:“溫掌門,人家也要喝水水,打傘傘。”
溫元白捂嘴偷笑。指指童心塵。“問他問他。”
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也湊在一起。扭着腰,甩着屁股挨過來。
許安平一馬當先攔在童心塵身前。惡狠狠道,“幹什麼!走開!”
童心塵兩手搭人肩頭,嘴裡嬌滴滴喊着,“哎喲喲人家好怕怕。安平哥哥保護我。”
瞪着群妖,唇語卻是,宰了你。附贈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許安平回頭看他有沒有事。童心塵馬上又恢複柔順可親的笑容。
群妖這才想起來,這倆都不是善茬兒。一個是打算誅星大陣一了百了的主。一個布陣殺百千惡妖。
一轉頭,又跑去抱住溫元白。
“還是溫掌門好。我們會努力耕作的。”
又是一日午後休憩。
草帽蓋着臉擋太陽,半條腿伸出了條凳外,撐在黃泥地上。地上大公雞瓷碗的水清澈微甜。身旁大葵扇送出清風習習。
許安平躺在長條凳上納涼,左手不自覺一下下輕拍着自己腹中溝壑,勾得遊人醉而本人完全不自知。
童心塵一下馬就見了這一幕。沿路叫人噤聲,悄咪咪靠近,撲上去。小臉蛋埋人家懷裡可勁兒亂蹭。
“吳香!吳香!救我!救我!人呢?”
葉吳香去山下收購聚仙樓,尚未歸來。求助無門的許安平隻得自己起身。輕輕一指,摁着他腦袋,将他的口水隔離在半尺之外。
“我去照顧李前輩。”
童心塵粘着人說自己也要去。
他跟李連生若是見上一面!拉架該拉誰?
許安平為難之際,許九斤放下了手中的大葵扇。
“我去吧。你們聊。”
許九斤的錢都拿了去買消息。沒車沒馬,純靠兩條腿。自然比童心塵慢了一些。三日前也到了坐忘派。兩父子好生感慨。
看着許安平在此處吃不好睡不好。很是用心整了這些吃食來。僅僅是一頓飯,就把坐忘派上上下下的胃都牢牢抓在手裡。
之後他給許安平開小竈、支蚊帳、煮涼茶,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許九斤最擅長照顧别人了。許安平推脫不過,也樂得享受這片刻的父子情深。
許九斤也就這麼,在坐忘派長居起來。
離了依依不舍的義子和打鬧不已的童心塵,許九斤找到了那間小茅屋。
李連生身子好了些。起來打了兩套拳。正想找人打上一架。結果坐忘派的人叫來了一個半老的。
李連生嗤笑道,“不怕被我打死嗎?”
許九斤聞言,搖搖頭,嘩啦一下脫了外衣露出一身腱子肉來。絲毫不懼。“在下許九斤。二少爺以前練武也是我陪的。安平也是。”
李連生哼一聲,拳頭毫不留情就招呼過去。
許九斤這身腱子肉也不是擺設。
兩人你來我往打了數百招。一時間相見恨晚。一同坐下,喝起茶來。
聽聞他今年58,李連生驚呼,“人類體能已經恐怖如斯了嗎?”
“過獎。”憑實力赢得他人尊重。許九斤心情很好。“你也不錯。比二少爺力氣小一點,但是是我見過力氣最大的女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李連生問。
許九斤一開始就報過名謂了。她如今又來問。看來是不記弱者名字的類型。許九斤隻得再說了一次,“在下許九斤。”
“在上,李連生。”
許九斤哈哈大笑。覺得這女子甚是有趣。
葉吳香采購聚仙樓失敗。許安平沒有怪罪他。
看到童心塵還在,葉吳香下巴都快掉下去了。
好不容易逮着童心塵走開一小會兒。連忙揪着許安平到角落裡質問。“為什麼師娘還會在這裡?你報仇還帶家屬的?”
“你反應這麼大,你怕他?”
“放屁!說得好像你不怕師娘一樣。”
葉吳香确實害怕童心塵。怕他發現自己恢複記憶不幫他卻來幫許安平。
“得虧他沒恢複記憶。”葉吳香一想起他師娘那些折騰人的法子就直打冷顫。催促許安平,“快點搞走他!”
許安平也怕他恢複記憶。不知道怎麼折騰自己。一時沒有發現葉吳香的異樣。
葉吳香叮囑他,“我們的計劃你千萬!不能跟師娘說!你知不知道?”
“正合我意。我也不想把他卷進來。”
“好極了重新認識一下,我,葉吳香,你的監察者。”
“幸會幸會,請多關照。”
兩手相握,這客客氣氣演得是真好。
很快,機會就來了。這一次是童心塵主動要走。
“血滴子李連生殺我虛靜派多少師兄弟?你跟我說你要娶她?你敢替他求情我就跟你恩斷義絕!”
許九斤帶李連生離開房間,許安平追上去。
“跪下!”童心塵怒吼道,“你今天踏出這個房間半步,你我以後上窮碧落下黃泉,永不相見!”
李連生和許九斤好上這事兒,他早就知道了。許九斤當晚就跟他說了,要不要一個後媽。
也就童心塵滿心滿眼都挂在許安平身上,什麼都看不見。
許安平就設了個局。
讓弟子來報,說許九斤被李連生一尾巴打斷了腰。
他慌慌張張去察看。童心塵自然跟上。
自然,也就看到許九斤和李連生在玩鬧。
李連生不喜歡走路。幹脆跳上許九斤背上要他背着走。還把蛇尾盤起來。
許九斤抱起來有點壓力。硬是寵着她。背起這快500斤的大蛇繞着茅屋小院走了四五圈。
許安平笑道,“九斤叔,她可以自己走的。抱起來這多重呀。”
許九斤放下人。義正言辭教訓他。“安平!對女孩子絕對不能說的兩個事情,你幾歲,你好重。記住了沒?”
許安平上下打量李連生那水桶一樣的蛇腰,“女孩子?”
憤怒的李連生一尾巴甩過來,風蕭蕭過,真被打到怕是肋骨都斷幾根。幸好童心塵一巴掌拍開去了。
倆死對頭見上面了。再看到許九斤拉着人手說要娶。童心塵火氣上頭,便有了這番永不相見的狠話。
童心塵出去禦劍、倒吊、劈砍瀑布,發洩一通。從正午搞到日落才頂着一身汗回來。
回來一看,許安平還跪在原地。當下腦子嗡地閃現了好多。這孩子着急不敢起身、咬牙哭泣、哭累了睡着又怕他突然回來連忙爬起繼續跪着……
“哎喲我這臭脾氣。”
他把汗巾往脖子上一搭,跑過去将人扶起。
“對不起啊。疼不疼?你也是!都一千多歲了!怎麼還這麼笨呢?你就不會在我來之前才跪回去嗎?”
許安平點點頭,淡淡道:“嗯我就是這麼做的。”
“……”童心塵扶人的手突然有甩開的沖動。
許安平顯然察覺到了他的不悅。微微蹲回去一點。
“不過你太着急跑回來。我察覺到的時候有點晚。一下子跪下去,好像砸到了膝蓋。你幫我看看。”
“那,我給你揉揉?”
“可不可以親親?”
兩人相視一笑。這番争吵也便作罷。
最後,李連生還是嫁給了許九斤。童心塵也确實和許九斤恩斷義絕,再不相見,直到許九斤死的那一天。
很多事情,許安平便可以借着許九斤在場的機會去安排。
許安平依然視許九斤如生父,侍奉着。
他和童心塵在一起時,也很默契地,不談起許九斤。
許九斤隐隐覺得許安平利用他來支開童心塵。他又在安排什麼危險的事情?他不清楚。他無法突破避音障。
他想要找童心塵尋求幫助。奈何後者十裡外見着他就調頭走。根本碰不上。
到頭來也隻能跟妻子訴苦,祈求她照看一番。